那份声音于白怎么会认错，就是他的声音。
与此同时，那份录音依旧在播放。
“我知道你此时的内心并不平静，甚至你会在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内容，只有你知道，水雉会在外围警戒，并且已经通知苏夏，他们应该在来接你的路上了。”
于白越听越感觉疑惑，另一个“于白”像是早有预料他会独身来到这，并且甚至还安排好了于白接下来的“行程”，这种感觉……真的有点说不上来的诡异……
况且，不知为何，原本还在猜想是不是有人盗用了自己声线，此刻听到他说话的内容，竟然生出来了几分相信，这就是“于白”会做出来的事。
说明“于白”肯定是推想了很久很久很久，甚至现在的于白会做什么事情，他都早有规划。
“相信你的内心肯定有非常多的疑问，比如‘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真的是高塔吗？苏夏接下来会带‘我’到哪里去？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我想先回答一个看似与这些都无关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的精神耐受值会上涨？在杀意空间里，又为什么会出现自己的‘尸体’？”
“一切的一切，要追溯到诺瓦多年以前的一项研究成果‘红盒技术’。这项技术最早由……团队发现……”
电流闪烁了一下，那个团队叫什么名字，于白没有听清，但是他联想到了当时他询问，是否在案发现场收集到自己的杀意粒子时，席子向表示于白的杀意空间掌握在最初研发杀意侧写装置的团队手里……而这个团队消失了，也许是真的躲在世界某处沙漠里研究新的技术，也许是……
虽然走神，但于白也非常谨慎地听着录音里的内容。
“碍于时间原因，没办法过多阐释到底什么是‘红盒技术’。但，这个技术却是杀意侧写技术的底层原理。起先，这个团队培育了一批在大脑内植入‘红盒’的婴儿，这是最早一批能观测他人潜意识空间的‘观测单元’。
当时的技术，能处理“观测一个人脑”这种复杂、并且内存、耗能极大的任务，也就只有另一个人脑。
通过“婴儿的大脑”作为桥梁，这个团队……真的很疯狂。
而后来，这项技术被验证可行后，诺瓦集团立刻投入大量的资金、人力进行研究，进而让“杀意侧写技术”慢慢发展成熟。
“再后来，这批最初用来验证‘红盒技术’的婴儿们，最后的结局就是‘社会化处理’，也就是说，将这些婴儿投入到社会，由社会福利院或通过正常被领养渠道，进行社会化抚养。
“为了保密，红盒婴儿们的所有身体体检报告，统一由‘行政特事办’篡改、伪造并定期清除，不让红盒婴儿们得知自己的身体状况。
“也许是当时技术的不成熟，很多婴儿在社会上成长的过程中，因为健康档案时不时会被伪造重置，很多试验品在成长过程中会因为慢性病得不到干预，从而普遍寿命不长……还没到中年就已经因为疾病意外等各种原因死亡，数量逐渐减少。
“研究团队在跟进这些红盒婴儿的成长过程中，意外发现，有人自我演绎出了‘图腾’。
“那么，什么是‘图腾’？
“先放空你的双眼，1秒、2秒、3秒……然后在你的视野里，开始寻找黑色的东西，1个、2个、3个……
“神奇的事发生了，原本你视野里有很多东西，但是当这条指令出现时，你的视线便有了目标。
“这就是‘图腾’的原理，接入他人大脑，观测他人潜意识空间时，图腾就是一个信息筛选器，会优先筛选出被图腾锁定的信息。”
听到这，于白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能在杀意空间里快速找到信息。
那难道说，他也有图腾吗？
像是知道此刻的于白在想什么，“于白”顿了顿，又再次给他讲解起来：“那么，图腾是怎么形成的呢？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在经历足够多社会事件、人生经历、情绪体验后，大脑会形成自己的看法和信念，而信念，在拥有红盒技术的大脑里，会形成一个图腾。而形成一颗图腾的时间，却至少需要20年，并且，不是所有人都有图腾，至少这些红盒婴儿们，至少要活超过30岁，并且这个人本身就是有坚定信念之人，不能被挫折打败，从而半途而废……”
听到这，于白再也控制不住，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颤抖起来。
什么红盒……什么图腾……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然“于白”没有明说，可是代入一下，于白也能猜到，他也是“红盒婴儿”之一……
一瞬间，一股子恶心感涌上心头，天旋地转，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他的人生，是早早就被人安排好的、用来观测他人的工具吗？！
于白越是自信、越是自我，这种从根上否定他整个人存在价值的东西就越是让他感觉到恶心、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并不由自己掌控，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算无遗策，难道最终还是要作为谁的阴谋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存在吗？
所以，那些诺瓦高层早就知道自己身体里有图腾，所以才让他担任杀意侧写师吗？！
所以，自己这些努力，在那些高层眼里看来，
……
“我知道，失去记忆的你，一定对这些信息，很难接受。因为，我也是一样的心情……”
录音的声音轻了。
无论重来多少次，3年前的于白，和3年后的于白，都对这样从根上否定他整个人存在意义的信息非常抗拒。
可是……这也是他必须完成的计划。
3年前的于白像是于心不忍，缓缓问道：“那么，你要放弃吗？知道这样的身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其实都是被选择的’注定‘，或许从来就没有所谓的自由意志，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是注定……”
不过很快，于白也能听得出，这段录音语气的改变，就好像，录到这里时，3年前的于白缓缓露出一个残忍的笑：“不过，就算后悔，你我也已经毫无退路了，不是吗？”
于白瞬间就从刚刚的惊慌、反感、生理性厌恶的情绪当中微微一挣。
无论是3年前的他，还是3年后的他，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
在当年就做好入狱决定的他，一定是推算过非常多次，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
于白无法对所有的安排做到事无巨细，没有办法预测到所有的变数，可是他还有一个绝对能掌控的东西，那就是——他对自己的了解。
一块破碎的镜子映出于白。
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性格、信念、思维方式、喜恶、甚至自己会被什么东西激怒了如指掌。
所以，就算3年后的于白，被生活磋磨得变成了“窝囊废”，入狱这个处境，也能逼着他完成这项计划的最后一环……
不过，似乎3年后的自己，还是没有变呢。
“接下来，我要你去替我见一位故人。”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