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探险工具。”
踏进滇南，本身就是一场探险。
动物植物微生物，一个赛一个毒，越往密林走，连呼吸都会成为威胁，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招了。
小黄想起村长的告诫，外来游客一个个没见过世面得很，最爱作死，第一爱往林子里钻，第二爱乱吃菌子。
他看了眼江蓠的篮子。
“你这些菌子，回到招待所记得要让前台那边的人帮你做，自己千万别上手煮。”
他再次叮嘱。
江蓠跟在小黄身后，对方嘴里虽然不停说着村长不允许他们带人进山林，但江蓠给了99块9的小费，他带路带得毫不犹豫。
江蓠问：“雾气这么大，你怎么分辨路线？”
“最近几十年这些雾的确越来越出来了，”小黄的声音从前头隐隐传来，“我爷爷以前是蜀地那边的人，手头上学了不少茅山术，这些风水迷阵都是小意思，可惜他去世得早，我只学了些皮毛。”
“环境不景气，半个月前不知道谁家乱烧东西，地枯了一片，连虫子都烧死了不少，这些原本都是能判断方位的妙招啊，可惜现在只能带着你乱走了……”
江蓠怀疑自己没听清，“乱走？”
“对啊。”
小黄脸上又浮起来那种腼腆羞涩的表情，“也不全是，这雾气既不像天生地养，也不在我的题库里，像迷阵，又像是因地势所生的迷瘴，不伦不类的，四不像。”
“你说要直走，我没有能力让大雾消失，只能用爷爷教我的笨办法，每个方位请神问一下。”
江蓠不确定道：“请神？”
茅山术有这招？
小黄：“哦，请家仙问吉凶是我奶奶那边的，不过这些我连鸡毛都没学到多少。”
“我奶奶说，我们家大仙脾气不好，我入了别家术门，甭管入得有多鸡毛，入了就是入了，大仙看不上我，说和我没有缘分。但我奶奶说，仙家看不看得上我是一回事，我这诚意得做到，家里供着呢。”
北方出马仙，蜀地茅山术，江蓠的神情不自觉压了一点，好奇道：“那刚刚，你供的仙家怎么说？”
“……”小黄道：“仙家没说。”
合理。
……仙家没理。
江蓠一脸委婉：“仙家没说的意思是……请神成功了对方没理你，还是你根本就请不了神，所以没有反应呢？”
小黄认真看她：“江小姐，你好诚实。”
所以“仙家没说”，以此来测吉凶的小黄默认此方位安全，带着江蓠就一头莽了过来。但又不能说他完全乱走，因为系统现在显示地点已经到了。
林子中央出现一栋两层高的废弃房子。
小黄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哦，又是这个房子啊，好像很久以前就在了。”
“当年我爷爷奶奶那批人机缘巧合在村子住下，这林子还深着呢。我爷爷原本说要来看看，但我奶奶说家仙不让，后来同样北地过来的王爷爷拿了新闻给我爷爷看，好险呢，那阵子正有几个逃犯藏在里边，还好没去，全国通报了我们才知道……”
江蓠晃了两下手机，信号死得不能再死。
小黄停下嘴里的絮叨，“不急，不用急着转账。”
跨过林子外的警告栏时信号就已经断断续续，信号的消失比雾气到来还早，小黄贴心道：“我相信江小姐的为人，出去后汇总发过来就行，不急。”
不，她只是单纯在看信号。
这时，一阵“滴滴滴”的声音突兀想起。
江蓠下意识看向小黄的腕间。
小黄关掉计时手表，一拍脑门，“江小姐，时间到了！两个小时过得可真快！我得去接那对情侣小哥哥小姐姐了！”
“咱们回去吧！”
这是套餐附带的每天两个小时地陪服务。
小黄接的几人都是不想和人凑堆的游客，他就把一天的时间分了分，每天服务三组人，接待小情侣结束后，他傍晚还要去找另一个写生记者。
忙嘞。
江蓠指了指边上明显没人采摘过的菌子，说：“你回去吧，我采完蘑菇自己走。”
“……”小黄一愣，“江小姐，你应该走不了。”
大雾具现，光被压在树冠之上，漏不进一丝半点，江蓠试探着道：“那你两个小时后有时间吗？十倍价格，来接我？”
“有时间！！”
接待完小情侣他预留了吃饭和休息时间。
“那江小姐你不要乱走！采完蘑菇就在这里休息！”
小伙子风风火火走了。
半分钟后，小伙子又风风火火回来了。
“江小姐，我回来提醒你一声……”
小黄指着江蓠篮子里占了三分之二的青色菌子道：“这个又黑又青的，你们外地人最感兴趣的，听说很好吃的，叫见手青，你记得，我回来之前一定不要吃，一定不要生啃，熟啃也不要……要不得！”
他又指着满地红色菌子：“红色菌类种类多，能吃的大红菌，菌盖中央有突起，掰开内部的颜色是不均匀的深红色……算了，红色菌类你不要碰！”
江蓠：“……”
小黄绕着她又走了一圈，“干巴菌主要在滇西、滇中地区，篮子里放的这两个你不要照着去采，地上如果再看到，大概率是你看走眼了，鸡枞菌……鸡枞菌凑合可以采一采，特点明显。”
“那种长在白蚁窝上的蚂蚁孤堆菌记得要菌根，新手、新手的话你多看看这些青头菌，碧绿碧绿的，外形像小伞，菌盖表面光滑，边缘略内扣，就是卷卷的，你采这个，不会踩雷。”
小黄留下一堆殷切叮嘱，再次消失在原地。
江蓠听着他的脚步声，知道这次是真的走了，如此，她耳中听到的其他声音，就只剩异事局那帮人了。
大半个小时了，那几个人的声音在三四十米外绕圈好久了……
“吴力刚你到底行不行？！！这个树桩我们已经看到四次了！！”
“四可不吉利啊老吴……”
“你们能不能闭嘴？！这阵法有古怪！一定是高人留下的！”
江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