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峰。
攥住元神，李殒等过一会儿，见没再生出阻拦，便知道外面已处理完成，没人敢继续指手画脚。
让斩邪吞下元神，看记忆里有什么用得上。
斩邪欣然同意，翻几下记忆都是不甚重要的小事，等翻到关键处、便有一张虚幻金符自元神里闪光，死死抵抗斩邪侵蚀。
“想的挺周到。
仙门贵子大都年纪小、未经历练、又记得核心功法，放在任意地方都是香馍馍，被仇家寻到了，像这样搜魂夺魄便是宗门底裤都要掉的干净，就有各种埋在元神里的咒法，可在关键时候保护传承不外泄。
无视金符，斩邪加大吞噬与金符角力，源源不断剑气灌注下快便占据了上风，将元神已经消磨一半，仅剩下小半被护着保存。
这小半，就是最重要的部分了。
“继续。”
剑气涌动间，金符不断闪烁，做出一个既在预料中又在意料外的事情——它带着皇甫青松的元神自爆。
李殒摇摇头，死就死罢，反正也没觉着真能掏出东西来，给剑灵当顿美餐吃也不错。
收拾战利，将尸体收了。
想了想，又放归原地，在尸体与脚下埋上剑符，看能不能逮到几只“兔子”。
随手之举并不想着杀伤，但求标记弄清楚行踪，好在心里有个底。
做完事情，继续登山。
周围风景变化，越往上，遭受的压制便越大，这种压制并不是压制实力与境界，而是另种、责问心神的考验，硬要说感觉：就是你在某个深夜感到胸闷气短，猛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动不了，却可感觉身上重量逐渐压重，冰冷从内到外将整个人包裹……
问剑，问的自然是心中对道的理解。
好在这种考验经历过不下数次，稍微适应就无虞，因此走的还算顺畅，当日头下落、皓月当空，往上攀登了一段路途，远远地看见一个明显人工凿出的平台。
加快脚步，快来到平台前。
首先入目是一行意气风发的字句：吾当登顶最高，一览众生渺小！
整体剑劈斧凿，线条凌厉，从痕迹中隐约能一见刻字者当年风采。
“好意气。”
说过这一句往左右上下看，看到了很多大小、深浅、字迹各不相同的痕迹，都是短短几句话。
“剑出无悔！”
“此生必见绝顶风光！”
“都别争了，我才是第一！”
最引人注目的是平台中央一道深沟，像是被人用巨剑劈出。
沟边刻着蝇头小楷：“今日方知道途之远。
留剑痕为证，破此境后必重登问剑！”
这沟壑……伸手触摸反推剑力，然后试探性一剑劈在旁边，仅是留下一道浅浅痕迹，达不到沟壑深度。
“无量修士？”
一想，有这个可能。
阳神以下修士才能进入是现在的规则，原因很好理解，就是气运衰竭供养不得太多厉害人物，干脆注重于小辈，不仅节省、后面成长起来也能达到不错效果，便一代代传下来成了规矩。
这剑痕远超阳神，显然是来自久远的某位前辈刻下。
不知最后上去了没有。
但愿接下来还能看见熟悉留笔。
嗯，问剑峰是剑修圣山，而剑修性格与大剑祖一脉相传，都粗豪且无羁，刻字饮酒骂娘等等尽是向大剑祖学来，他老人家就到处喜欢刻字，一为抒发情绪，二便是证明实力。
加上这山本来就是抢来的，最上峰就有着大剑主的刻字，上行下效，无数剑修登山，类似于这样的平台已数不清有多少。
李殒一个个都看过，心里生出一股豪情，觉得该效仿在这里刻下字句，作为来过的证明。
拔剑、注视崖壁。
良久，才挥剑写就：
剑心通明，吾道无憾！
随后满意点头，继续往上攀登。
月光下，一人离开，一人在半个时辰翩然而至，也是先看见字句，觉得有趣，便全看个一遍，最后目光落在明显新刻下痕迹上，轻轻一笑，“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希望你足够有趣。”
说完想走又停下来，伸出食指触及崖壁，以指力同样写下心意，“当镇压一切敌！”
站在离远一点的地方瞧了瞧，微微颔首，浑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看过一会儿也离开平台，踏着月光行路。
一步迈出，很寻常的步子，没见到丝毫气息涌动，整个人却像在平地闪身，直接跨越数丈距离。
如此，闲庭信步走过一段时间，在某个石道边，有剑修在搏杀妖物。
便停下来站在空旷处，静静地瞧去。
他认得这剑修，名叫李殒。
那边，李殒一剑砍掉拦路妖的头，提在手里，将视线缓慢转过，看向在月光下格外神圣，散发出遗世而独立气息的年轻道人，挑了挑眉。
如同对面认得他，他也将仙门所有人都认个完全。
这次赌斗，仙门派有两位谪仙参战，一位是楼观道公孙伏，代表万岛洲。
一位来自扶摇洲清静山，不知俗名，公诸于世的道号为玄易。
嗯，模样和眼前人一般无二。
“随便找的？”李殒问他。
玄易摇头，“是也不是。”
“怎么说？”
“早在扶摇洲，贫道便听过你的许多故事，心生好奇，想见一见你是什么人。”
李殒叹了一口气，谪仙这东西是真不讲道理，也不讲逻辑，仅凭心所想，什么事情都能办成。
就因对他好奇想见一面，随便走便达成所愿。
甚至都在想这突然出现拦路的妖物是否也是气运一环，正好拖一段时间，让人追上来。
“我也认识一个谪仙。”甩掉妖头，李殒沉着道。
“哦？是哪一个仙门。”
“他呀，本来是要去仙门的，后面又被人捉回去，成了废人。”
废人两个字说的格外重。
玄易轻笑，“你在威胁我？”
“可以这么觉得。”
李殒眯着眼，杀机盎然。
他向来信奉一个道理：狭路相逢，当勇者胜！
管你是谪仙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不极尽升华，终究摆脱不得人的身份，只要是人，这天底下便没有不能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