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挺丢人的。
曾经豪情万丈，如今却变成了个胆小鬼。
不可笑吗？
他甚至不敢跟任何人说。
哪怕是秦烈。
他最好的哥们。
孙启明都没有明说。
他也知道，秦烈肯定察觉到了。
这很丢人，但秦烈并不会责怪他。
只是有那么点属于男人的古怪的自尊心作祟。
孙启明并不想将这件事放在台面上。
哪怕是对自己的父母。
反正军区里人才济济，不缺自己一个。
他现在这样也挺好。
只是徐青青帮他打破了一贯以来的平衡。
他可以不走秦烈走的路，而选择另一条路来走。
这条路很安全，也很适合孙启明。
只是唯一的麻烦，需要说服他的父母。
原来，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并不是那么难以开口。
只是愧对父母的期待。
孙启明不敢看母亲的眼。
低垂着眼皮，目光落在茶几上。
不管什么样的惩罚，他都会承受。
但他的选择不会变。
“明明，抬起头来，看着我。”
母亲的声音温柔，似乎没了往日里的雷厉风行。
孙启明被这声音蛊惑，他缓缓抬头，看向坐在那里的母亲。
不知何时，母亲脸上竟是有泪水。
孙启明一时愕然，“妈，我……”
“我很高兴你这次肯跟我说真话。”南锦屏眼前模糊，什么时候开始儿子好像没那么意气风发了。
她试图跟孙秀璋讨论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那么的无力。
他们两个战士的孩子，对战场产生了恐惧。
其实这很正常。
人不见得能够正面死亡。
哪怕军人，亦是如此。
秦烈也好，启明也罢，跟他们这些老骨头不一样。
时代不同了。
年轻人生活在和平时代，哪怕是有战争也不过是局部的小作战。
跟南锦屏他们年轻那会儿没得比。
这些年轻的军人该如何面对战争，这是未来军队所需要面对的问题。
日常的操练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过去这些年来南锦屏也一直跟丈夫讨论。
只是没想到，自家儿子是被淘汰掉的那个。
正常，她已经有两个很优秀的儿子。
老三不那么争气，也是正常的。
只是儿子藏着掖着就是不让他们知道，这让南锦屏很担心。
怕哪天出了大差错。
到时候他们两口子都没办法补救。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
南锦屏招呼儿子坐到自己身边来，“傻孩子，在你心中我就那么不讲道理吗？”
“是不是我给你一巴掌，你才觉得舒服点？”
孙启明懵了，“妈你想打就打，别憋着。”
他早就做好挨打的准备，没关系的。
但他妈年纪大了，别憋着一股气，这对身体不好。
南锦屏轻拍了儿子一巴掌，“打了，行了吧？”
他妈过于温柔，这让孙启明很不真实，“南锦屏同志，你真没生气？”
“气啥？”南锦屏瞪了一眼，“气你不愿意跟我这个当妈的说实话？我有时候也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的工作放在第一位，对这几个孩子是疏于管教的。
好在他们并没有长歪。
作为独立的个体，南锦屏谈不上获得巨大的成功，但对得起自己。
但作为母亲，她并不合格。
“你胡思乱想什么？”孙启明不满道：“你先是南锦屏然后才是我妈，别颠倒了顺序。”
没有南锦屏就没有孙启明。
孙启明一直这么觉得，“年纪大了爱胡思乱想，你看看人家徐青青，活的多潇洒，你呀整天跟年轻同志凑在一起，咋思想还老化了呢。要不去养猪场待几天，感受下徐青青的青春气息，让自己年轻点？”
没有指责，没有挨打。
孙启明轻松极了，甚至开始教育他妈。
本来嘛，他们家的气氛就比较民主。
“你说得对，要不我去养猪场采风几天？”南锦屏觉得这个点子不错，为此她赏了儿子一个脑瓜崩，“那就好好干，别再游戏人间了，知不知道？”
孙启明：“放心，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我现在可是跟着徐青青混，前程差不了。”
南锦屏不怎么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你也好意思说这话。”
“她敢推荐我，我就敢接手，不然就是邵扬，那秦烈该慌了。”孙启明觉得现在是最好的选择。
一来自己有了新的奔头，二来保护我方秦烈同志，谢绝邵扬靠近徐青青。
一举两得。
倒是南锦屏听到这话叹了口气，“邵扬这孩子……也是糊涂。”
年轻人不知道咋想的，对待感情稀里糊涂的。
他不会真觉得自己跟其他女同志走得近就能刺激到徐青青吧？
连徐青青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想要去挽回。
这不是一厢情愿的瞎努力嘛。
作秀给谁看呢？
现在又把沈念弄到了军区医院里，也不知道是谁说，沈念有了邵扬的孩子。
邵扬不想要这孩子，逼沈念打胎，结果把沈念给气晕了过去。
这流言来的极为蹊跷。
南锦屏觉得是假的，但这对沈念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男人涉及到这种事往往被夸赞为风流，可女同志的待遇就不同了。
南锦屏不是很喜欢沈念，觉得这姑娘跟自己性格合不来。
但也觉得这事对沈念的伤害极大。
即便是儿子询问，她也没多说什么，“你就别瞎操心了，问的多了小心再把自己牵扯进去。”
孙启明有些稀里糊涂。
心想着回头自己打听便是，但没想到第二天当事人就找到了自己。
“我想进这个项目组。”邵扬如是说。
孙启明作为总指挥统筹管理这事，在大年初一这天就敲定了。
翌日，军区这边的通知已经传达出去。
研究所就是接收这一通知的单位之一。
其余的嘛，比如金城日化厂、金城几个机械厂也都收到通知。
日后在孙启明的协调下配合工作。
邵扬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在医院待了一下午，就错过了这件事。
尤其是从陈所长那里知道，他原本推荐的人是自己后，这种懊恼情绪达到巅峰。
本来，他是有机会的！
错过了一次机会，邵扬不想再错过，他直接找到孙启明，陈述了自己的想法。
孙启明觉得莫名其妙，“哦，技术上的事我不插手，你找错人了。”
呵，先吃老子一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