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浑身穿着银袍的老者，银袍上有金丝勾勒，无比的骚包。
刚才叶北玄随手击飞的那人，正是面前这位老者。
此时他正满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叶北玄，没有丝毫因为叶北玄的修为而退却的意思。
叶南天凑到叶北玄耳边轻语：
“老祖，这是族内的大族老，也是叶寻仙的亲爷爷！”
叶北玄微微点头，闭眼沉吟片刻，淡淡道：
“我记得当时那群人里你应该也在，为什么当时你不阻止我。”
听闻叶北玄此话，这位老者不由得嘴角挂起一抹苦笑。
“因为……他该死啊！”
“那，他们不该死吗？”叶北玄扫视下方众人，再一次看向这位老者，语气中却不由得有了一丝怒意。
在叶北玄看来，杀人并不是什么难以原谅的事，毕竟他杀的人也不少。
但杀人分两种，主动杀人和被动杀人。
一个人想杀人便杀人，无论对方是为善还是为恶，都说明这个人，早已不能被称为人！
叶北玄自认不是好人，他杀过无数无辜之人。
就像是他的小世界与玄方界相融合那次，玄方界因为他死了不少无辜之人。
但这是他不能改变的，虽然那些人的生死无法让他心绪产生波澜。
但若他主动杀人，杀的便只有仇人，恶人！
他自认自己还能称小半个人，有自己的底线在。
可广场中那些人，有底线吗？
叶北玄的话让银袍老者不由得沉默，良久后才艰难开口。
“该！”
“那你为何不阻止我杀你孙儿，反而阻止我杀他们呢？”
“就因为你说的什么，为了家族繁衍？”
“你是觉得就凭这群人，他们的后代便能让叶家振兴？”
他能听出叶北玄话中的意思，可是叶家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啊！
叶家这一代，不过也才几百人，而这些罪人便占据了其中的一半。
他能理解叶北玄心中的杀意从何而来，因为他也曾对自己的亲孙子，动过杀心！
百年前，他曾有个儿子……
……
他叫叶振族，自幼便被长辈灌输着，让叶家再次伟大的口号。
长大后，他依然贯彻着这个目标，很快便成为了他那一代叶家修行者中的最强者！
他和其他叶家人一样，被家人安排好了妻子，并一起孕育了一个儿子。
他给他起名叫叶正宇。
因为自幼被灌输让家族强大的理念，因此他在叶正宇小时候，他便把儿子当成了思想的延续。
一直悉心教导，盼望着他以后能带领叶家迈出新的台阶。
也因此，平日里颇有些严厉。
叶正宇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长大后成功当上了叶家家主。
二人的关系却不知为何，却变得越来越远。
虽然名义上为父子，但他们之间的氛围，比之陌生人还尚且不如。
为了挽回与儿子的关系，叶振族经常把叶正宇叫回家里吃饭，但一直没有什么效果。
直到那一天，步入大限的叶正宇与夫人给他生了一个孙子，并起名叫叶寻仙。
身为叶正宇的父亲，他自然是明白叶正宇给孩子起这个名字是为了什么。
寻仙，寻仙，不受束缚方为仙。
在叶正宇死后，他便将抚养叶寻仙的工作接了过来。
也是这时他才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原来儿子叶正宇一直挂念着他……
怕自己死后，他这个老爹身边无人，所以才有了叶寻仙。
往后的日子里，他用尽自己的一切去疼爱，给予叶寻仙完完全全的自由。
却没想到，过度的自由，让一个乖巧的孩子，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知道自己孙子做了坏事，可他下不了手，只能就此隐居逃避，不理叶家之事。
直到他看见叶寻仙死在自己面前。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可以开始为孙子开始赎罪了。
……
老者站到高台之上，苍老的身躯向着叶北玄直接跪下。
“我会负起责任！从今往后，这些人由我亲自教导！”
“他们所犯的罪，我一力承担！”
“无论是我的余生，还是他们的余生，都将会在赎罪中度过！”
“请老祖给我这次机会，给他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银袍老者头颅向着高台地面，不断磕下，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就连叶南天也不禁侧目。
这位高傲无比的大族老，向来执法从严的大族老，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或许是从他归隐开始吧！
“老祖~”
叶南天不禁开口道。他不忍看到这样的大族老……
高台上发生的一切，下方的百姓没有资格知道。
他们只看到见随着一个白袍老者的到来，那些刽子手便停了！
“怎么回事！”
“不杀了吗？”
“原来都是演戏啊……”
他们好想把那些刽子手换成自己啊！可谁让他们无权无势呢?
只能不断期待着，坏人终将会被惩罚。
叶北玄收回看向台下的目光，那些百姓焦急的目光被他看在眼里。
有失望、有绝望。有急切、也有希望。
他没有再理会身旁的两人，手指在桌案上不停的敲着，发出“咚！咚！”的声音。
他在想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他本无情，可看到这一幕，心底还是泛起了点点涟漪。
他本可以直接出手，将这些人灭杀。
但却因身旁的老人产生了片刻的迟疑。
一位将自己的一辈子奉献给家族的人，哪怕亲生孙子死在自己面前，也没有施救的人。
现在却在为一群无关的人求情。
他想要通过赎罪来化解这些人犯下的恶。
但覆水可收！人死了，心伤了，还能回到从前吗？
改变已经发生，是要让这一切想办法变得更好。
还是将这个改变及时掐灭，暂时不让它继续恶化。
就这样过了良久，老人那不断响起的磕头声，给了他答案！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
“杀！”
叶北玄的声音瞬间传遍全场，百姓们沸腾了！开始不顾一切、歇斯底里的呐喊着：
“杀！”
“杀！”
“杀！”
一个个无头身影重新开始出现，滚落的头颅落到台下，被人群不断踩踏。
叶北玄不由得长呼一口气。
见此那银袍老者也知道了事不可为，逐渐停下了他那机械般的磕头动作。
他知道，叶家这次的伤痛，可能要花费数代的努力，才能恢复到如今的地步了。
鲜血逐渐将广场覆盖，滴滴答答的沿着边缘落下。
场上的人头终于全部落地，但围观的百姓却没有一个人离开。
声音在不知何时，从广场上彻底消失。
百姓们看着台上那道坐着的身影，目光中满是崇敬。
但叶北玄却注意到了，他们眼中的那份呆滞。
他看向身旁的银袍老者和叶南天，他们的神情和那些百姓们眼中的呆滞别无二致。
“呵！天外之人吗？”
叶北玄微微抬头，看向了那群族老中，为首的那人。
“柳如烟身后那人，便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