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真想不到，这陈蕃心思竟如此深沉！”
听完程昱的一番分析，张让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帮官场上的老东西，心都这么脏的吗？
一旁的曹操突然开口说道：“老师，学生倒是觉得，程师兄有一点说的不对！”
“是吗？”王潜诧异的看了曹操一眼，道：“那说说你的看法！”
“嗯……”
曹操沉吟片刻，凝声道：“我觉得，陈蕃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舍不得党人首领的位置，而是预料到失控后的党人，可能会给大汉带来灾难。
所以，他才想借此来为党人树敌，并削弱他们的势力，以确保大汉未来的安稳。
他这么做，并非是出于私利，而是真正的忠于大汉！”
“哦？”王潜神色一动，“孟德何以如此相信陈蕃？”
“老师，您不是常要学生换位思考吗？如果让我换在陈蕃的位置上，我肯定是会那么想的……”
曹操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了实现心中的正义和坚持，便是不择手段，哪怕最后被千夫所指，亦在所不惜！”
听到这话，王潜不禁微微有些动容。
此时他，总算是明白那句，“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真正含义了。
毫无疑问，曹操是忠于大汉的，并且为了心里的那份忠诚，他可以不顾骂名、不择手段。
难怪历史上曹操，会在晚年将自己比作周文王了！
“老师，学生哪里说的不对吗？”
见王潜盯着自己不说话，曹操里一阵发毛，只感觉自己好像被看透了一般。
王潜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你说的也颇有道理。”
曹操凝声道：“老师，那陈蕃既然给您传信，并希望您能举荐李膺，便说明他对清流已然十分不满了，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跟他合作，一同来消灭清流呢？！”
“那是不可能的！”
王潜摇了摇头，“他只是不满那些清流党人们如今的做派而已，所以才想借咱们的手来压制住那帮家伙，好让他们重新回到过去那种正确的方向上而已。
换句话说，没有谁比他更加看重清流党人，他又怎么可能跟咱们合作消灭清流呢？”
呃……
听到这话，曹操不由挠了挠脑袋，只感觉听得有些云山雾绕。
王潜见状，笑着问：“为师问你，那些清流党人，在什么时候，最是让人钦佩？”
“自然是梁冀弄权、五侯祸乱的时候了，那时候的他们，一个个全都是心怀热血、不畏强权，一心只想为大汉献身……”
曹操想也不想的说道，言语之间对过去的清流，充满了崇敬。
“那他们现在，为何会变成这样，你有想过其中的原因吗？”王潜又问。
“这个……”曹操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回道：“莫非是因为他们没有敌人了？”
“正是如此！”
王潜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当一群人，面对黑暗的压迫而聚集到一起的时候，他们一开始的确是充满热血，且让人敬佩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那些的言论、超乎常人的举动，竟给他们带来的莫大的名声，而名声背后则意味着巨大的好处。
清流已然变了味道，他们一切行为的背后，都充满了对功利的追求，彻底背离了清流最初的目标。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行为变得越发的疯狂起来，进而衍生出了所谓的“杀子喂母”、“杀妾犒军”等诡异的行为。”
“嘶……原来是这样！”
听完王潜的一番分析，曹操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后，曹操一脸恍然，“老师，您的意思是说，陈蕃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如今的他又无法再控制那些清流。
所以，他才想为清流党人，竖起新的、更加强大的敌人，好使那些家伙放弃其他心思，再次重新回到清流组建之初的状态中去？”
“不错！”
王潜点了点头，感慨道：“这个陈蕃，本身就是最纯粹的清流，跟咱们本身就不是一路人。
而且，他与咱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便是阶级之间的对立……”
听到最后这句话，程昱、曹操、张让几人，也是一阵默然。
经过王潜的教导，他们自然非常清楚“阶级对立”的含义！
这是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虽然同样忠于大汉，但最后势必要分出个你死我活的。
程昱随即双眼子眯，“老师，既然他陈蕃既然想利用咱们，那咱们自然也不能让他失望才是！”
王潜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张让：“你马上回宫，然后将此消息传给太后，就说清流党人之所以想要诛杀所有宦官，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太后和天子无人可用。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把持朝政，窃取刘氏江山！”
“学生明白！”
“仲德、孟德，你们二人，也应诏入宫去吧，并将此事告知小宏，免得他到时候因为冲动，再做出什么错事！”
“是，老师！”
几人齐齐答应一声，随后各自退了出去去。
待几人离开之后，王潜也开始思虑起了明日朝会上的应对之策。
当然，对于清流党人的弹劾，他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
毕竟，自己可不是一个人，当世有名的大儒，像郑玄、马融、第五元先、何休等人，包括卢植在内，都属公羊一派。
这些人的门生弟子可谓是遍布天下，论实力，并不比那些清流党人差多少。
双方若是对上，清流党人，几乎是占不到任何便宜。
因此，王潜思虑更多的，还是如何在这次对决中，谋夺更多的好处！
……
“太后～”
“求太后救救我等性命……”
长乐宫内，管霸、苏康及孝桓帝时期的诸多中常侍，纷纷跪到了窦妙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看着这些宦官凄惨的模样，窦妙怜悯的同时，好奇的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竟令尔等如此模样？”
管霸啼哭道：“太后，那些清流党人，他们……他们想将我等全部诛杀啊！”
窦妙脸色一变，“胡说，皇帝已经诛杀了侯览、王甫之流，宦官之祸已除，那些清流党人杀你们做什么？”
“太后，他们的目的并非是我曹中人，而是您和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