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面对着那个高大却显得格外陌生的“爸爸”,张开了自己稚嫩的双臂,努力迈开双脚,尽最大可能地伸展自己的身体,试图用自己小小的身躯形成一道屏障,挡在妈妈面前。
她想要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足够强大,可以保护妈妈,尽管她的身体依然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嘴唇也因为害怕而哆嗦着,但她的眼神中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爸爸……”小柒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让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爸爸,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小心翼翼地祈求道:
\"爸爸……你不要……不要欺负妈妈,好不好?你们答应小柒……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说到后面,积攒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顺着她稚嫩的脸颊滚落下来。
倒在地上的女人看着女儿这勇敢却又令人心碎的一幕,手臂和腿上传来的刺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然而内心的疼痛却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般,愈发剧烈和难以忍受。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多么希望丈夫没有出轨,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给小柒一个正常、温馨、充满欢声笑语的家,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将她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击得粉碎。
男人看着突然冲出来挡在面前的小女儿,脸上的怒气稍稍收敛了一些,但眉宇间的不悦依然清晰可见。
他沉默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试图用相对温和的语气对小柒解释道:
\"小柒,乖,你先回房间去好不好?爸爸妈妈在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我们商量完了,爸爸再去找你好不好?”
然而,小柒却用力地摇着头,小小的身躯因为害怕和倔强而微微颤抖,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带着哭腔反驳道:
\"我不要!我不要回房间!我不要你们继续吵架……我要在这里保护妈妈!我不走!我不走!”
她那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仿佛只要她留在这里,就能保护妈妈,就能阻止这场争吵。
但男人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面对女儿的哭闹和拒绝,他不再试图劝说,而是直接伸出双臂不由分说的一把将小柒抱了起来。
小柒在他怀里拼命地挣扎着,小拳头胡乱地捶打着他的肩膀,嘴里大声地哭喊着,祈求爸爸不要带她离开妈妈,不要把她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放开我!爸爸放开我!我要妈妈!呜呜呜……”
倒在地上的女人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她想要起身去阻止男人抱走女儿,想要将小柒紧紧抱在怀里。
然而,当她看到自己身上狼狈的伤口和血迹,再想到男人那副冷酷无情、令人作呕的嘴脸时,她最终还是无力地放弃了。
她不希望小柒留在这里,继续看着自己这副不堪的模样,更不希望女儿幼小的心灵被这场丑陋的争吵彻底玷污。
男人抱着不断哭闹挣扎的小柒,快步走回她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然后不顾她的哭喊,转身离开了房间,并从外面将房门反锁……
那天晚上,对于小柒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不再哭闹,只是呆呆地靠在冰冷的房门背后,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偶一般,没有了生气。
在她小小的手中,紧紧攥着那个爸爸妈妈曾经一起给她买的奥特曼玩具,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门外,父母激烈的争吵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时而尖锐刺耳,时而又低沉压抑。
具体争吵的内容,小柒已经记不清了,或者说她的大脑已经自动屏蔽了那些伤人的话语。
她只觉得那些声音模糊而遥远,像是自己发高烧做噩梦时听到的呓语一般,充满了混乱和恐惧。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更久,当紧锁的房门终于被小心翼翼地从外面打开时,出现在门口的是她的妈妈。
女人的脸上依旧带着泪痕,双眼红肿得像核桃一样,她的双手上凌乱地缠绕着几圈绷带,上面还清晰可见斑斑点点的暗红色血迹,看起来像是她自己强忍着疼痛,用那双受伤的手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
当女人看着蜷缩在门后、已经睡着了的女儿时,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心疼,这种心
痛比肉体上的的疼痛还要剧烈,仿佛心脏被人死死捏住一般。
她动作轻柔地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小柒抱了起来,紧紧搂在怀里。
温暖熟悉的怀抱让睡梦中的小柒微微动了一下,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妈妈那红肿的双眼和憔悴的面容,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和害怕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出来。
她伸出小手紧紧抱住妈妈的脖子,将小脸埋在妈妈的颈窝里,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女人紧紧抱着怀中哭泣不止的小柒,自己的泪水也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女儿柔软的发丝。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用尽可能轻松、温柔的语气安慰着怀里的小人儿,像是在说服女儿,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没事了,小柒,都过去了……妈妈赢了,坏爸爸被打跑了。小柒永远是属于妈妈的孩子,我们住的房子和开的车子也都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
小柒的小脑袋依然深深地埋在妈妈温暖的肩膀上,小小的身体还在因为哭泣而微微抽动。
她虽然年纪还小,不明白离婚、财产分割这些复杂的成人世界的道理,但她能敏锐地感受到气氛的变化,能从妈妈强装的轻松语气中听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悲伤。
小柒隐约知道,从今天起,爸爸妈妈可能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那个完整的家,好像……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