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干不动了。”张元英摇摇头，“每天连上厕所都得掐着表，连做梦都在改ppt。”
不过她心里有底。
今天中午，他们六个人，一纸合同签得干脆利落——新东家不光请了专业律师，还一分钱不要，全包了。
就是为了让他们，稳稳当当离职，顺顺利利把钱要回来。
那位连面都没见过的老板，已经在她心里封神了。
徐蹈允看她眼神坚定，知道劝不动了，长叹一声：“行吧……那……自己多保重。”
“嗯嗯，你也一样。”
等他背影消失在拐角，张元英立马掏出手机，手指飞快点开Kakaotalk。
群消息刚跳出来：
【金广植：准备好了没？律师团到楼下啦！】
她猛地坐直，心跳差点蹦出嗓子眼。
朝周围人瞄了一眼，六个人对视一秒，二话不说，拎包冲出门。
电梯口那片走廊，六个脑袋挤成一团，全盯着那扇银色的门。
“叮——”
门缓缓拉开。
三名西装男率先走出来，气场全开。
黑得发亮的皮鞋，熨得跟刀锋一样的西装线，头发油光水滑，公文包拎得跟举奖杯似的，表情冷得能冻住咖啡。
跟在后头的，是个年轻小伙，穿着衬衫没打领带，却比前面那三个还像律师——正是中午带他们签字的张俊宇。
楼道里这六个，瞬间集体失语。
“卧……卧槽，真来全套的？”张元英悄悄拐了下金广植，“前辈，这阵仗……是来抓人的？”
“没错，就是他们！”金广植声音都在抖。
韩知恩低声补刀：“穿灰西装那个是主律师，后头那小子是助理。”
金广植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冲上前：“您好，我是金广植，之前跟您打过电话……”
走在最前头那位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微微一笑：“我是韩承赫，你们的代理律师。”
握手的一瞬，金广植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啪嗒落了地。
“太感谢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别客气，我们干的就是这行。”
韩承赫没绕弯子：“绩效奖金，证据确凿，十拿九稳，就看他们敢不敢赖账。”
他语气笃定得像在说天气预报。
“至于加班费……”他顿了顿，“得证明是公司逼你们加的。这玩意儿不好搞，但我们会往死里磨。”
这话一出，六个年轻打工人齐齐咽了口唾沫。
加班费？他们在这儿三年，只听过这个词，从没见过钱长啥样。
按他们每天干十二小时算……那数字得是他们一年工资的三分之一！
“行了，走吧，别在这儿站成风景线。”
韩承赫一挥手，带头走向前台。
前台小妹刚抬头，差点被这阵容吓跪了，立马站得笔直，笑容都快僵成面具了。
看了看金广植那六个人，又转头盯着那六个穿着笔挺西装、拎着公文包的律师。
“呃……各位好，有啥事吗？”前台妹子声音都轻了八度。
“咔哒、咔哒、咔哒——”
六只公文包同时打开，六份厚厚的信封被整整齐齐摆在了接待台上。
信封上印着烫金律所Logo，盖着鲜红的印章，像六枚催命符。
韩承赫嗓子压得低沉：“您好，我们是友像律师事务所的代表律师。这是受客户委托，正式送达贵公司的律师函。”
前台妹子腿一软，差点没站稳：“稍、稍等一下！我马上叫我们领导！”
她转身就跑，高跟鞋踩得咚咚响，跟逃命似的。
这玩意儿她哪敢收？一签，就是法律效力！出了事她这小身板扛得住吗？
三分钟不到，【世度传媒】的副社长金汝真快步冲了过来。
她瞥了眼金广植他们，伸手抓起桌上那份律师函，脸色直接黑了一半。
“请……各位，里边请，会议室聊。”
韩承赫推了推金丝眼镜，面无表情，连点头都懒得点。
“哒、哒、哒——”
十多人踩着沉闷的步子走进公司，一路引来无数偷瞄。
员工们窃窃私语：这阵仗……是闹大了？
会议室门一关，韩承赫把刚才那番话又说了一遍，一字没改。
金汝真翻了翻信，扫了两眼，脸色忽青忽白，像被雷劈过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你们真非得这样？有啥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非闹到……非闹到‘2014.07.28’不可？”
她当副社长多年，公司每个员工都是她亲自挑的，谁是什么脾气，她门儿清。
可谁能想到——就为个几千块的奖金，六个人齐刷刷请律师，还拉上律所？
韩知恩脾气一上来，直接拍了桌子：“社长！我们不是不想谈！是你们根本不理我们啊！”
“奖金拖着不发，离职也卡着不办，我们正常交接三天完事，你们硬拖三十天！这是人干的事？”
“对啊！我们都快被逼疯了！”
“行、行、行！”金汝真强压火气，盯着对面律师，“几位先坐，我们的外聘律师马上到。”
她掏出手机，快步往外走：“得先跟会长报备。”
“咚咚咚——”
半小时后，会议室门被敲响。
金汝真带着公司法务赵主任，还有一位拎着黑包的律师推门而入。
她语气镇定，还带点笑：“李律师，情况我都跟你说了。这事就拜托你们【大户律所】了。”
那律师一抬头，脸色瞬间僵了。
“老师？赵前辈？王前辈？……你们在这儿？”
他声音都变调了。
韩承赫一愣，眯起眼：“李璟荣？是你小子？”
“是、是我……”李璟荣尴尬得想挖地缝，“老师，这事儿……有点复杂，要不……咱出去说两句？”
金汝真眼睛一转，立马懂了——这律师跟对面认识！
她默默点头，一句话没说。
李璟荣赶紧跟几位老前辈打了声招呼，一溜烟跑了出去。
下午四点三十分。
援助律师们告辞离开。
金广植六人红着脸回到工位，低头收拾东西。
双方达成共识：周三前完成交接，奖金连着上个月工资一起打。
铜雀区新盘浦洞，美诗沁医美。
晚上九点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