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知和江行砚都想到了之前许洛笙口袋没钱，连买糖画的五块钱都要找他们借。
想来其他进入虚妄之地的人，大部分也是这样的情况。
而且自从他们进古镇以来，遇到的人好像都很在乎钱。
比如夏青璃跟他们提到完成游戏后，手环会自动解开，归还手环可以获得手环押金。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钱，而是被人刻意强调了一下钱。
之前他们的想法是，他们也没交钱，押金应当是别的什么东西，可是没想到，押金就是实打实的金钱。
从游戏店面出来后，古镇里的沿路每一家店都要花钱才能购买里面的商品，而且还接受刷卡。
再后来他们从古镇出口出去时，出口的保安也刻意提醒他们，问他们押金不要了吗？
从出口出去后，遇到的那个黑车司机，给他钱就态度前后截然不同。
现在想回去，不是他们在乎钱。
而是钱在虚妄之地是硬性的流通货币，同时这货币还不太容易赚得到。
叶晚知口袋里有江行砚的黑卡，倒是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她关心的是虚妄之地里的‘生存规则。’
“既然一切都需要花钱，那怎么赚钱呢？”
“首先，从初心出来，完成第一个游戏后，「游客」会获得手环押金的退还，这就是来到虚妄之地的人获得的第一份钱！这也是「游客」能获得的唯一一份钱。”
原来如此，难怪‘押金’如此被强调！
“唯一一份钱？”叶晚知示意黄包车师傅说下去。
“是的，在虚妄之地里，「游客」是不被允许赚钱的，只有「人」的身份才会被允许赚钱！「游客」就是来游玩、花钱的，所以「游客」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玩游戏」。”
“游客不被允许赚钱？那他们怎么生存下去呢？”
这里面的一切都需要用到钱呀！
“一般来说，「游客」进入游戏之后，有些游戏会提供食物，又或者是暂时关闭「游客」的饥饿感，这样「游客」就不会感受到饿。当然，这取决于「游客」进入什么样的游戏。不同的游戏里面的设计是不同的。”
叶晚知和江行砚想到他们在竹林里的经历。
在竹林里确实是没有感受到饥饿和疲惫，可是一从游戏场地里出来，之前累积的饥饿感就扑面而来了。
江行砚指出黄包车师傅话语里的漏洞。
“可是「游客」进入哪个游戏是没有选择权的，而且游戏里又有哪些设计，「游客」也并不清楚，这种随机性极有可能导致「游客」死亡。”
黄包车师傅点头，“这也是虚妄之地给「游客」留的一条生路。”
“生路？”叶晚知不解，“这明明是死路。”
黄包车师傅笑了，“这位姑娘，你别急，听我说。「游客」死亡后，他们的身体是不会腐烂的。所以其他没钱的「游客」就有了「食物」，这就是生路。你们明白了吗？”
江行砚想到进入虚妄之地之前，方桐苒和许洛笙的对话。
许洛笙说虚妄之地里有许多难得的食材，他想见识见识。
当时方桐苒立即问他，他说的难得食材，指的是不是不会腐烂的死人肉。
原来如此，联邦资料库里面记载的资料是准确的。
黄包车师傅在虚妄之地待久了，只觉得这些常识再平常不过了，丝毫没有觉得人吃人这件事情有多么地诡异可怕。
“况且，在虚妄之地里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死去的人会重新回到‘初心’。”
话虽如此，但叶晚知和江行砚都清晰地知道，只要一旦迈出那条人基本的道德底线，吃了一口人肉，那么哪怕他们想当「人」，也当不回人了！
人内心的秩序一旦崩塌，就会做出许多同类相残的事情，人性的阴暗面会被彻底打开！
虚妄之地里面的真相逐渐显露在两人的眼前，一切都开始串联起来。
叶晚知再问：“死亡后回到初心是不是也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主动死亡，保留记忆。另一种是被动死亡，记忆被格式化？”
黄包车师傅点头，“没错，是这样。你们对这一点这么清楚，想必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吧？”
黄包车师傅的话印证了林清梧所说的内容，看来林清梧并没有骗他们。
但他们死过很多次了吗……？
在她的记忆里，他们只死过一次。
而他们死掉后，他们的尸体成了其他游客的……
叶晚知想到这，头又开始微微刺痛，像是有根针悬在脑海中，无规律地疼。
江行砚看了叶晚知一眼，发现她表情不对，“怎么了？”
“头疼……”叶晚知这次如实相告。
江行砚闻言，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各方面身体体征都正常，找不到原因。
他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事情不简单。
“先不要想，休息一下。”江行砚低沉的声音显得无比可靠。
江行砚看向黄包车师傅，把叶晚知想问，但没问完的话问出口。
“「人」身份，和「游客」身份，应当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吧？”
叶晚知忍着痛，抬眼。自己之前听到过那个黑车司机的心声，他说他好不容易当了「人」，又要变回「游客」。
黄包车师傅点头。
“只要「游客」拿到居住证，就可以转化成「人」的身份，可以去赚钱，在这里生存下去。而「人」如果违反了规定，则会被完全意义上的格式化，变成一名新「游客」。「游客」违反规定，则依旧是「游客」。”
江行砚闻言，先前的经历仿佛一颗颗珍珠被串联了起来。
“原来如此，先前我们中途退出游戏，上了黑车司机的车，他知道我们违反了规则。而他载我们离开古镇，他也违反了规定。所以他害怕得主动自杀。他是想在被虚妄之地格式化之前，主动自杀，保留自己当「人」的记忆，去当「游客」，如此，他想再当回「人」便会变得容易许多。这也是他说的，违反规定后，他除了去死，没有其他选择。”
叶晚知也想到了，“怪不得地中海中年男听到我们违反规定会反应那么大，而我们违反规定却什么事也没有，因为我们依然是「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