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无声滑开时，许昭阳的视网膜倒映着大堂中央那盏三层水晶吊灯。
三千六百颗施华洛世奇水晶折射出的光芒，足以让任何监控画面都显得模糊不清。
他刻意落后半步，让穿红色包臀裙的女子刷开房门，这个角度恰好能将走廊两侧的消防逃生图尽收眼底。
\"军哥~～～人家脚好酸哦~～～\"短发女子整个人挂在他右臂上，许昭阳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没说话。
套房内的温度似乎比走廊低了五度。许昭阳松了松领带，
目光扫过玄关处那面威尼斯复古镜——镜面边缘有0.3毫米的异常折射。
当他故意将西装外套甩到镜前沙发上时，镜中影像延迟了0.5秒才同步动作。
\"你们先去洗澡，其他的一会再说！\"许昭阳说完，突然掐住正要离开的泪痣女子的后颈，
力道控制在会让习武的本能反击、却不会让普通陪酒女翻脸的临界值。
女子肌肉瞬间绷紧又立刻放松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
果然，两个女人都是黑道上的。
浴室门关上的刹那，许昭阳从袖口抖出枚硬币。
硬币滚过埃及棉床单时，在距离床头三十公分处突然轻微震颤——床垫里埋着电磁脉冲装置。
他单膝跪地假装系鞋带，指尖掠过电视柜底部，摸到三处微型摄像头的散热孔阵列。
水声响起时，许昭阳从皮带夹层抽出石墨烯干扰器。
这个火柴盒大小的设备启动时，电视机背后的监听装置会收到持续15秒的电流杂音，足够他完成关键动作。
他迅速检查浴室门缝——没有水汽渗出，那两个女人显然没真的在淋浴。
突然，床头电话亮起红灯。
许昭阳按下干扰器开关的同时抓起听筒，
听筒里传来经过变声处理的电子音：\"军哥对礼物不满意？\"
与此同时，浴室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许昭阳盯着电话机上那个不断闪烁的蓝色指示灯，突然笑了。
他对着空气说道：\"告诉张三，下次送人过来前，”
右手猛地扯断电话线，\"记得先选几个靠谱的。\"
石墨烯干扰器在他掌心发烫，套房内七个隐藏摄像头同时爆出电火花。
这时候，许昭阳的指节在磨砂玻璃门上叩出三声轻响，
\"姑娘们，好了没有？\"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温柔，而右手却已摸到后腰的陶瓷匕首。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
隔着门板，他听见金属零件碰撞的细微响动，还有压低的方言对话——是金三角一带雇佣兵常用的暗语。
许昭阳突然抬腿踹门，玻璃门轰然洞开时，他看见两个\"女子\"正将微型冲锋枪零件往防水化妆包里塞。
\"军哥...…你？\"短发女子瞳孔骤缩，染着丹蔻的指甲已经抠进掌心。
她左侧大腿肌肉绷紧，这是职业杀手准备突袭的前兆。
许昭阳斜倚在门框上，慢条斯理地转着手中的匕首。
他突然沉下脸：\"怎么，你们还打算留下来过夜？\"匕首在指间翻出冷光，\"或者是...…尸体留下来？\"
浴室顶部的通风管道突然震动起来。
许昭阳余光瞥见泪痣女子手腕上的智能表亮起红光——那是远程指令接收信号。
两人对视一眼，短发女子突然伸手探向淋浴开关，
就在此刻，某人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许昭阳闪电般夺过那台手机，\"张三，你有完没完？\"
声音里淬着毒，\"不想帮我就直说，明早我就走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传来“哈哈”的尴尬笑声，“这俩姑娘，军哥，不喜欢，我让她们回去就好！明晚，我会派人来接军哥的！”
听到命令，两个\"女子\"僵硬地扯出职业微笑，开始用训练有素的动作收拾装备。
许昭阳注意到她们取出耳道内的微型接收器时，耳廓都有同样的蛇形穿孔。
套房大门关上的瞬间，许昭阳的肌肉仍紧绷着。
他侧耳倾听，确认走廊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但职业本能让他无法真正放松——他再次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确认没有新的监听设备被安置，才真正允许自己短暂地松懈下来。
他靠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外面的夜色。
霓虹灯映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点开了那个熟悉的联系人——江淮。
短信编辑框里，他输入：
「我需要时间，淮。你早点回国去，这里太危险。一切解决了，我就会回去的。」
发送键按下的一瞬间，他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江淮是他唯一无法割舍的软肋，也是他在这条黑暗道路上唯一的牵挂。
但他不能冒险——如果张三的人黑进他的通讯记录，江淮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他沉默地取出SIm卡，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随后，他走向卫生间，将卡片丢进马桶，按下冲水键。
水流卷走了那张小小的塑料片，也卷走了他与外界最后的联系。
从现在开始，他彻底孤身一人了。
许昭阳站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的倒影。
镜中的男人眼神冷峻，眉宇间却藏着一丝疲惫。
他伸手摸了摸锁骨下方的蛇形纹身——那是他作为“文小军”时的标记，也是他如今唯一的护身符。
明天，他将踏入周天豪的游艇会，面对那个三年前就该了结的宿敌。
如果一切顺利，他或许能活着回来；如果失败……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个可能性。
——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江淮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停，迟迟未能按下拨号键。
窗外，夜色被霓虹灯切割成碎片，车流声隐约传来，却无法掩盖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他第三次解锁手机，点开与许昭阳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别担心，我一会回来，昭阳」
而现在，新消息弹了出来。
「我需要时间，淮。你早点回国去，这里太危险。一切解决了，我就会回去的。」
江淮的指节攥得发白，屏幕的光映在他紧锁的眉间。
——昭阳这是要送死么？
他太了解许昭阳了。
那个男人越是轻描淡写，越是意味着事情已经走到了最危险的边缘。
三年前那次行动后，许昭阳昏迷了整整三个月，醒来时第一句话却是笑着说的：「阎王嫌我命硬，不收。」
可现在，他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只让他“回国”？
江淮猛地站起身，手机在掌心转了一圈，又被他狠狠攥住。
打，还是不打？
如果打过去，会不会干扰许昭阳的行动？会不会让监听的人察觉到异常？可如果不打……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只回了一条消息：
「活着回来，否则我亲自去黄泉路上抓你。」
发完，他直接关机，将手机扔到沙发上。
——他太清楚许昭阳的性子了。那家伙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
……以及，做好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