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云闻言,只是缓缓摇头,眼底没有丝毫动摇,语气坚定如铁:“自古忠孝难两全,既然王爷委我以谛听统领之职,便是信我、托我。
即便你们知晓我的身份,即便真的抓了父亲,我卫青云也绝不会为周立叛主。更何况,父亲一生忠君体国,分得清是非对错,他只会支持我辅佐王爷,而非助纣为虐。”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带着一种历经磨砺的笃定。
魏良看着卫青云眼中不容置喙的坚定,心头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他颓然垂下头,嘴角的苦涩愈发浓重。是啊,这场席卷大周的风暴,说到底不过是皇族内部的权力之争,是周宁与周立以及太子周明三兄弟为了那把龙椅的殊死搏杀。
他们这些依附于各方势力的棋子,纵有百般算计,到头来也终究是身不由己,要么成为胜者的垫脚石,要么沦为败者的殉葬品。
火把噼啪作响,火星四溅,映得魏良的面色忽明忽暗,满是绝望与苍凉。地牢深处的寒意,顺着铁链一点点侵入骨髓,让他忍不住发起抖来,不知是冷,还是怕。
卫青云见状,眼底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审讯者的冷酷。
他抬手示意,身旁的谛听卫士立刻端来一盆冰水,盆沿凝结着细密的冰珠,寒气直往人骨子里钻。
“魏统领,识时务者为俊杰。”卫青云的声音在阴冷的地牢中回荡,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压迫,“周立在镇北王的势力范围内安插了多少眼线?据点何在?联络暗号是什么?”
魏良猛地抬起头,眼中翻涌着桀骜的怒火,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道:“休想!我魏良虽是阶下囚,却也知晓忠臣不事二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口中套出半个字,做梦!”
“是吗?”卫青云挑眉,语气平淡,却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
他冲卫士颔首,卫士立刻上前,兜头便将一盆冰水泼在了魏良身上。
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如同无数冰针在穿刺,魏良猛地打了个寒颤,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伤口处的疼痛更是陡然加剧,如烈火灼烧般难以忍受。
“再问一次,眼线的名单,交不交?”卫青云的声音依旧平静,目光却如利刃般死死盯着魏良,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魏良咬紧牙关,浑身剧烈颤抖,却仍硬撑着嘶吼:“卫青云,你休要白费力气!影卫之人,宁死不屈!”
话音未落,卫青云已拿起一旁烧得通红的烙铁,烙铁顶端泛着刺眼的橘红色,散发着灼热的气息,甚至能听到烙铁靠近空气时发出的轻微“滋滋”声。
“影卫的骨气,本统领自然知晓。”他缓缓走近,烙铁的热浪扑面而来,烤得魏良的皮肤阵阵刺痛,“但谛听的刑具,也从不会让人失望。”
话音刚落,卫青云手腕一沉,通红的烙铁便狠狠按在了魏良的肩头。“滋啦——”一声刺耳的焦糊声瞬间响彻地牢,伴随着浓烈的皮肉烧焦的臭味,令人作呕。
魏良猛地瞪大双眼,瞳孔因极致的痛苦而剧烈收缩,喉间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浑身肌肉紧绷如蜷缩的虾米,铁链被他挣扎得哗哗作响,琵琶骨处的伤口撕裂,鲜血顺着铁链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石地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交不交?”卫青云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刚才的酷刑与他无关,只是平静地重复着问题,烙铁依旧死死按在皮肉上,橘红色的火光映得他的面容愈发冷峻。
魏良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嗬嗬的喘息,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冷汗,混着血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身下的刑架。
肩头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他的神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可他仍是死死咬着牙,眼中的桀骜虽已褪去大半,却依旧不肯松口:“不……不交……”
卫青云见状,缓缓移开烙铁,露出肩头那块焦黑的皮肉,边缘还在冒着细小的白烟。他没有再用刑,只是静静地看着魏良,任由痛苦一点点吞噬他的意志。
地牢里只剩下魏良粗重的喘息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压抑的氛围如同无形的巨石,死死压在人的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魏良的喘息渐渐平缓了些,可身体的疼痛与内心的绝望却愈发浓重。
他看着卫青云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他不仅有雷霆手段,更有极致的耐心,能一点点磨掉人的意志,让人在绝望中崩溃。
卫青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开口:“魏统领,你以为你守口如瓶,便是对周立的忠心?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死了,那些潜伏在北境的眼线便成了无主的孤魂,迟早会被谛听一一揪出,到那时,你所谓的忠心,不过是一场徒劳的牺牲。”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诛心的锐利:“更何况,周立若是真的看重你,为何明知这一次来泰城执行任务,可谓是九死一生,却从未担心过你的安全问题?你不过是他弃子中的一个,为了他的皇位,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罢了。”
“你胡说!”魏良猛地嘶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心底某处坚不可摧的防线,竟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是啊,他潜伏在泰城数月,步步为营,可周立那边除了下达刺杀命令,从未提供过任何有效的支援,甚至连统领陈福都不在乎他们的生死。若不是弃子,何以如此?
卫青云捕捉到他眼中的动摇,趁热打铁道:“你若坦白,王爷或许还能念你一时糊涂,留你一条性命,甚至派人救出你在帝都的家人。可你若执意顽抗,等待你的,只会是更痛苦的刑罚,以及家破人亡的结局。孰轻孰重,魏统领该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