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敢!”陈雨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原本桀骜的神色瞬间崩塌,“我的儿子……他是无辜的!你们不能伤害他!”
他儿子是陈家唯一的血脉了,如果真的死了,陈家就没有了,他做的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何尝不是在利用周立,为陈家报仇雪恨,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无辜?”卫青云冷笑一声,“你背叛王爷,勾结周立,害得多少无辜将士惨死,多少家庭支离破碎,你怎么不说他们无辜?
如今,你若想保住你儿子的性命,便乖乖说出潜伏在这里的细作名单,包括他暗中培养的势力、接下来的行动部署,以及与他勾结的人!”
陈雨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挣扎与痛苦。
一边是他坚守多年的复仇信念,一边是他唯一的儿子的性命,两者如同两把尖刀,狠狠刺在他的心上。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颓然低下头,声音嘶哑地说道:“我……我说……”
周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知道,这一次,陈雨是真的妥协了。地牢内的惨叫声渐渐平息,只剩下陈雨断断续续的供述。
夜色如墨,泰城王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周宁眉宇间凝着一层寒霜。
半个时辰前,地牢深处的刑讯声终于停歇。卫青云一身玄衣,衣摆还沾着些许地牢的湿冷气息,步履沉稳地踏入书房,将一份折叠整齐的素笺递到周宁面前。
“王爷,这是陈雨招供的全部名单。”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泰城潜伏的细作,以及北州安插在各处的眼线,尽数在此。”
周宁抬手接过名单,指尖触及素笺,只觉一片冰凉。
他缓缓展开,目光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瞳孔骤然收缩——名单上的人数竟多达百余,上至州府属官,下至市井商贩、府中仆役,甚至有几位是他平日颇为信任的僚属。
这些人如同附骨之疽,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若不是陈雨此次意外暴露,被卫青云擒获审讯,他恐怕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周立下……好手段。”周宁低声自语,语气冰冷刺骨。
他指尖用力,素笺边缘被捏得微微发皱,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
周立一直在提防他,明争暗斗从未停歇,却没想到对方竟布下如此庞大的细作网络,妄图从内部瓦解他的势力,其野心之大,着实令人心惊。
片刻后,周宁收敛心绪,将名单拍在案上,沉声道:“这件事交给王一天的暗部去办。”
他眼神锐利如刀,语气不容置疑,“传我命令,名单上的细作,无需留活口,直接清理。
若是有官职在身的,务必做得干净利落,伪造成意外死亡的模样——坠马、急病、失足落水皆可,切不可留下蛛丝马迹,以免引起朝野恐慌,乱了人心。”
卫青云躬身领命,心中亦是暗惊。他方才清点名单时便已察觉,其中有官职在身的细作竟多达三四十人,遍及泰城各级官府,若是公开处置,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甚至动摇周宁在泰城的统治根基。周宁的决策,无疑是最稳妥且狠辣的选择。
“属下明白。”卫青云点头应道,随即话锋一转,请示道,“王爷,陈雨已尽数招供,再无利用价值。他的儿子与妻子尚在府中羁押,该如何处置?”
周宁指尖摩挲着案上的玉佩,沉默片刻。陈雨背叛在前,罪无可赦,但他的妻儿却是无辜的。斩草除根虽能永绝后患,却非他所愿。
“陈雨作恶多端,你亲自去处理了吧。”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至于他的妻儿,放他们离开泰城,给些银两让他们隐姓埋名,往后不许再踏入泰城半步。”
“属下遵命。”卫青云不再多言,躬身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夜色更深,王府内外一片静谧,唯有暗部的黑影悄然出动,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泰城的大街小巷。
王一天接到命令时,正坐镇暗部据点。他展开名单,目光如鹰隼般掠过每一个名字,随即抬手将名单撕成数份,分给麾下四名队长:“按区域行事,三更之前务必完成,全程噤声,不得留下任何痕迹。”四名队长齐声领命,转身化作四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城西的州府驿馆内,参军李默正伏案书写,烛火下,他偷偷将一张纸条塞进蜡丸——那是今日搜集到的泰城军备动向,本要明日递往帝都。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他刚要抬头,后颈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按住了,一根绳子套住了他的脖子,双手一用力,李默拼命的挣扎,最后两腿一蹬没有了生息。
案上的公文被打落在地,而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呼救。
片刻后,黑影将他的尸体吊在了房梁之上,伪造成上吊自杀的模样,又抹去屋内痕迹,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夜色里。
城南的富绅府邸中,号称“泰城第一粮商”的赵坤正与心腹密谈,桌上摆着帝都送来的密信。
突然,房门被一脚踹开,数名暗部成员鱼贯而入,手中短刀寒光闪烁。赵坤等人猝不及防,刚要反抗便被一一斩杀。
暗部成员迅速清理现场,将密信烧毁,又在院中伪造出强盗入室抢劫的痕迹,随后悄然撤离。
而那些身为官员的细作,处置则更为隐蔽。负责城防的校尉张勇,深夜巡查时“不慎”坠马,头颅磕在青石上,当场气绝;掌管户籍的主簿刘全,在家中“突发恶疾”,家人请来郎中时已无力回天;就连城郊驿站的驿丞,也在黎明时分被发现“失足”落入河中,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暗部行动并非一帆风顺。城北的铁匠铺内,潜伏多年的细作铁山乃是影卫的死士,一身横练功夫极为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