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内道,两壁墙上烛火照明,将这窄小漆黑的通道照亮,真正入了暗室,里面空间变大,也更加阴暗潮湿。
墙壁角落地上,随时都能看到爬得乱七八糟的七步蛇,断尾壁虎,黑色蜘蛛,每一种小动物都有毒剧。
若是普通人不小心闯进来,看到这些“小东西”没被毒死,也会被吓死。
可粟俪跟顾青岩子身后,对这些毒物早习以为常,一只黑蜘蛛爬到脚背上,她连眼皮也未曾抬一下,任由那黑蜘蛛在脚上攀爬蹦哒。
“将这瓶炼好的丹药,给兵部程大人送去。”青岩子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瓷瓶交到粟俪手中。
粟俪双手伸出恭敬接过。
她待在青岩子身边,替他办事的时间不长,却已经给朝中不少官员送过丹药。
这些丹药打着延年益寿的愰子,实则剧毒入体。
毒如散豆,一把撒下,双手一握,数量可观。
这些吃过丹药的人,到时候只要青岩子一声令下,他们就都沦为毒药的困奴,推翻朝廷另立新君指日可待。
现在看起来繁荣昌盛的朝廷,实则内里早就破败不堪。
粟俪想到要不了多久百姓就会流离失所,面具之下的眉头皱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在为陌生人担忧,她又立即在心里嫌弃自己的摇头。
她就是坏人,心比石头还硬,连自己都管不好,一些陌生人的死活与她何干。
粟俪收好药丸转身,往通道走去。
青岩子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走到放满各种坛器的桌前,拎起一条黑蛇直接丢进坛子中,又依次扔进去蜘蛛蛤蟆等物,他专心炼蛊。
忽而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吵闹的声音。
“抓贼人。”
“快拦住他。”
有人闯进府里了。
粟俪想到今日在猎场让人给顾君惜传信,秦樾偷偷严查各个出口,她的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转身回过头,看向青岩子:“师父,有贼人闯府,您要不要亲去看看。”
青岩子看过来,眼神阴暗如满地爬的毒蛇:“怎么,你不希望我去?”
这话带着试探,仿佛若是敢说错一句话,就会一口咬在脖子。
面具遮住了所有情绪,粟俪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她摇头:“怎么会,我自是希望师父去,师父手段高明,定能让那贼人有来无回。”
“哼,那为师就去看看。看是谁胆子这般大,敢闯我的国师府。”皇上任命青岩子为国师的圣旨一直未下,但最近有了松口的迹象。青岩子却迫不及待,俨然已经以国师自居。
粟俪垂下眼睫,掩藏下内心汹涌的杀意。
宁含霜被统一身着青色道袍,戴着面具的人层层围住。
青岩子府中不仅守卫森严,还布了迷阵。
宁含霜身手不凡,对迷阵也有所研究。她每一步走得都很小心,可还是踏错一步,意外碰响了迷阵中的铃铛,将人引了过来。
而且青岩子府中这些新收的徒子徒孙,一个个擅长使用毒术。宁含霜渐渐地确实有了落败之象。
“何方贼人,竟敢闯我国师府,不要命了。”青岩子手握拂尘,阴狠地瞪向宁含霜。
宁含霜一掌击飞一名弟子,嘲讽地看向青岩子:“不是说青岩子大师最是悲天悯人,悲眉善目,如同仙人,怎么今日一出口就要人性命了。
“因为我不喜欢,不请自来的客人。”青岩子身体往后退,让原本站在他后面的粟俪,到了前面:“好徒儿,杀了她。”
宁含霜戴着面巾,遮住了面容,可日夜相处过的人,还是能通过身形跟声音分辨出一二。
一声杀了她,令粟俪身形怔了怔,心跳加快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片刻。
直到青岩子那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青岩子的手掌重重落在粟俪肩膀上:“怎么?舍不得,难道这人你认识。”
青岩子说这话,就是认出宁含霜了,或者说是有所怀疑。
尝过无数次青岩子的手段,粟俪心里清楚,若是这会不明确的表态,事后等待她的是何等折磨。
而且若是她迟疑,让母亲认出她的身份,那青岩子必定更加不会放过母亲。
粟俪咬了下唇,抬眼朝宁含霜冲了过去,一动手就是死手,招招狠辣,专攻宁含霜最薄弱的地方。
一把毒药洒出,宁含霜受了重伤。
宁含霜捂着胸口,看着此时跟她过招,武功跟她不相上下的面具女人。突然就真的不太确定,是不是她的女儿了。
粟俪对她一直很排斥,也不亲近。可自己女儿自己知道,她相信,无论如何自己女儿不会真的想要杀她。
又过了十来招,宁含霜扫了眼旁边虎视眈眈的青岩子,准备抽身逃走。正在盘算着如何脱身,只见跟她缠斗的面具女人仿佛看出她的心思。她往那边,就跟着往那边,总能堵住去路。
突然,她的手还只是挨到那面具女人,那面具女人身体就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给了她最好的逃跑机会。
面具女人故意放她走!
宁含霜心中震惊,原本已经没有抱希望,眼前面具女人是她的二女儿。此刻之前的结论再次推翻。
面具女人,就是她的二女儿。
宁含霜看着躺在地上,一副动弹不得模样的粟俪,眼中闪过不舍,迫切地想要将她一起带离。
然而,却瞧见粟俪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暗示不用管她。
接收到粟俪的眼神,宁含霜心中更加纠结。
就在她发愣之际,粟俪已然扭过头去捂住自己胸口,看似请求青岩子,实则将青岩子去路堵死,给宁含霜制造逃跑机会。
“师父,这贼人身手了得,徒儿不是对手,请师父为徒儿报仇。”
宁含霜不是那般优柔寡断的人,她只是怔愣了片刻,便清醒过来,不想让粟俪的付出白费。
她扭头施展轻功,冲出包围,快速掠上墙头。
宁含霜的动作不算慢,身手不差,之前围住她除了人手多,也是因为运气好。
这会她冲出包围圈,就像是鸟飞入山林。再想将她困住,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青岩子权衡之下,没有动作。
他只是抬步走到粟俪面前。居高临下,朝粟俪冷笑一声,然后抬起腿,一脚重重踏踩在粟俪胸口。
“小畜生,别当我看不出你那一点小心思。你要是想死,我成全你。”
这一脚动用了内力,粟俪躺在地上痛得左右翻滚。
那痛苦的叫声,一旁的其他弟子听了,都为粟俪感到疼痛地倒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