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章 那层隔阂正在慢慢瓦解
余北漠把东西收拾回来后，回到家看见江时安静地躺床上，呼吸均匀平稳，像是在熟睡当中。
他把收回来的东西放好，走到床头，把江时盖到鼻梁上的被子扯到下巴处。
重逢那么久他还没有好好看过江时呢。
他细细打量床上的人，五年过去了脸上的稚嫩早已褪去，人也比以前要瘦，五官硬朗挺括。
江时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只是状态不好，此刻看着像是一位高危病人那样脆弱，好像说话大声点都有可能置对方于死地。
他靠在床边，轻轻摸江时的眉骨，一路向下，停在下巴的位置，大拇指不停在上边抚摸。
江时因为他吃了很多苦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还清的。
他需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拇指移到嘴唇处，内心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可是还是忍不住对虚弱的江时趁人之危，吻了上去，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这样就足够他满足的了。
就这一下使余北漠心脏剧烈颤动，脸腾地红了起来，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害羞得不敢看江时的脸，害怕对方突然睁开眼睛质问他为什么要亲自己。
郁闷的心情得到了舒缓，帮江时理了理身上的被子，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轻手轻脚关门下楼准备吃的。
房间蓝色的窗帘被尽数拉上，江时于这暗蓝色的环境下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唇，他感觉唇上有种灼烧感，心同样强劲地上下跳动，不是害怕，气愤，憎恨的情绪，更像是一种情窦初开的感觉……
他碰了碰自己的脸，温度有点高，如果此刻他起来照一下镜子的话，会发现自个的脸和耳尖早已红透，身子往下滑了下，半张脸藏于被子中。
眼睛睁得大大的，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渴望有人能爱他一辈子，却又害怕这是另一场陷阱，所以他不敢冒险。
但他的心跳告诉他，你心里有余北漠，不单是恨，也有别的感情，不能说是爱，但至少不是讨厌，是他把你变成这样的，第一次春梦对象是余北漠。
那时的你从梦中惊醒过来，看着湿漉漉的裤子，你就知道你完了，这辈子你不可能喜欢上除了余北漠以外的男人女人。
但你不愿意承认，刻意回避，甚至把这一切归结为病，是的，你认为这种病是以往余北漠高压强迫你做尽一切你所不情愿的事造成的，迫使你对余北漠产生了生理上的依赖。
可若单单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担心余北漠身上受的伤，不配合自己抹药的时候为什么要生气？
怨恨的话为什么要给余北漠靠近自己的机会，何不在重逢那天收拾行李远去。
承认吧，你对余北漠是怀有期待的。
你应该勇敢，不能因为踩过一次坑就害怕走路，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
可无论内心给他怎样大的反应，他始终跨不过这道坎，始终觉得这是不对的，不应该这样想这样做。
期待接受与害怕退缩两种情绪在他的脑海里不眠不休的斗争着，誓有把对方干掉，自己独活的趋势。
脑中一阵刺痛，江时难忍地捂起脑袋，尽量让自己放空不去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渐渐的头不再痛，他也思考不了任何事情。
*
从湖边回来后的江时很乖，没有刻意冷漠不回应余北漠同他讲话，会乖乖吃余北漠为他准备的食物，还关心了余北漠一下。
问他吃没吃饭，没吃的话赶紧去吃，他没什么大事，不用时刻守着的。
余北漠无疑是高兴的，他坚持等他把饭吃完，自己把碗筷收下去再吃。
原本余北漠想吃完饭就把箱子里的东西给江时，可看着对方疲惫的样子，不想让对方为了这事浪费心神，只能暂时搁置，默默的陪在对方身边看书。
江时不愿意回到那个破碎，住着邪灵的家，晚上自然留宿在金逸家，睡在余北漠的房间。
余北漠在地板上打地铺睡，江时看见了没说什么，他心里害怕，就勉为其难让对方留下。
当晚他又做噩梦了，梦见原主双眼腥红，手里攥着斧子，笑得邪恶，一步步走向他。
他想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好像长了根与脚下的土地连成一体，动弹不得。
原主绕到他身后，高高举起斧头，从他的后脑勺一路往下劈到尾椎骨的位置，似要从这条缝隙中把他的灵魂给揪出来，把自己替换回去。
梦中的场景血腥恐怖，痛好像来自于现实，他呢喃一声猛地睁开眼，在空调房的情况下，他还是被吓出了一身汗来，又冷又湿，回过神才发现那只是一场梦。
虽然是一场梦，可心中的恐惧久久散不开，只要一闭上眼睛全是刚才的画面，恶心得他想吐，翻来覆去睡不着。
正当他受不了想要逃出这间房到外边去透透气，床的一边蓦地一沉，接着他被环入一个温暖干燥的怀里。
额头抵着余北漠的脖颈处，后背一只大手上下左右摸了一顺。
低沉温和的声音询问他：“怎么了，做噩梦了出那么多汗？”
江时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那只大手为他擦去额角的汗，随即松开他似要离开，他抓住余北漠的衣角。
“别走…”
余北漠停下动作，手揉着江时的耳朵，俯下身亲了亲他的眼睛，贴了贴脸。
“我没有要走，我只是想去拿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你换上，穿湿衣服睡觉会感冒的。”
听了解释，江时才慢慢松开。
“快点回来。”
余北漠没开灯，借着外头透过窗帘那薄弱的光到衣柜处随便扯了套睡衣过来给江时换上。
再把人抱在怀里，手一下一下拍在江时后背哄他。
“不怕，有我在呢，天塌下来我顶，妖魔鬼怪来了我挡，保证让你平平安安的，不受一点伤。”
白天睡得太多，这会在余北漠的安抚下逐渐安心下来，却没那么快能睡着的，破天荒地主动与对方交谈。
“余北漠。”
余北漠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忍不住亲了下他的发顶。
“怎么了？”
江时的一只手抵在余北漠胸腔的左侧，那是心脏的位置。
“你觉得我坏不坏，是不是一个小偷。”
一个霸占别人身体不愿意走的小偷，一个享受了本不属于他的朋友对他的好，还想一辈子拥有的小偷……
余北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把对方拥紧。
“你不是，江江不是小偷，你值得拥有美好的一切，而且这不是你的错，当时的你无法控制与选择，只能承受，还为此吃了很多苦。”
“江江我懂你的无能为力……我们都身不由己，无法挽救以往的一切，也没办法改变现状。幸好这一切都结束了，幸福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不是被设定好的机器人，所以往前看吧，别再陷在过往的沼泽里。说不定他也因此得到更好的生活也说不定。”
“别自责，别愧疚，你所拥有的好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余北漠的安慰很有效，江时身上背的枷锁卸了下来，感受着余北漠随着说话的进度越跳越快的心。
“谢谢你。”
这个夜晚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样，有两根看不见的红绳正在悄然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