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人？
李牧寒呆住了。
“去你妈的，你全家都是仿生人。”
他想拍开周奕辰的手，却发现自己居然挣脱不了这中年男人的力量。
“哟呵？你这仿生人该不会觉醒了吧？居然还会骂脏话？走！跟老子回据点，你他妈的鬼鬼祟祟在上面做什么，必须让你交代清楚！”
于是李牧寒就这样被周奕辰揪着从下水道来到了地下交通线路，而这里也不安全，但周奕辰很了解这里的地形，带着李牧寒避开了一些怪物之后，终于是来到了一处十分简陋的据点。
门口的士兵穿着和周奕辰一样破烂。
他们甚至凑不齐一套像样的制式装备。
“周队长，颜部长在等你开会。”
士兵说着看了李牧寒一眼：“......又是李牧寒的仿生人吗？”
“老子在上面抓到的，他一个人像个傻逼一样站在那儿，我就给他抓回来了，看能不能问出一些机械体的动向。”
李牧寒知道。
自己现在已经是在渊所说的时间的长流之中了，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但刚才那片废墟和那棵巨大的树已经让他明白，自己所熟知的世界早已不复存在了。
周奕辰拽着李牧寒，然后将他扔给了一名士兵。
“把他看好，老子开完会来审讯他。”
“是，周队长。”
“周奕辰，等等，你刚才说要和颜部长开会，是颜珏吗？”
李牧寒赶紧问道。
周奕辰回头瞪了李牧寒一眼：“颜珏部长八年前就已经牺牲了，虽然你是我老大的仿生人，但你要是再胡言乱语，老子现在就把你拆了。”
“......颜珏死了？”
李牧寒愣了一下，而后又问道：“那......常越呢？林泽呢？”
周奕辰不耐烦地揪住了李牧寒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身边恶狠狠地说道：“我不知道你脑子里的芯片在想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机械疙瘩，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说出这些名字，老子一定......”
“周奕辰。”李牧寒严肃地看着周奕辰：“松手。”
在这瞬间，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居然会感到一阵害怕。
就仿佛是真的回到了那个被自己导师训斥的年代。
他犹豫了片刻，而后慢慢松了手。
“带我去参加会议，我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呵，你这仿生人，不得不说，是我见过模仿我们老大最像的一个......”
周奕辰看着李牧寒的眼神很复杂，在他的认知里，这就是一个铁皮人。
但不知道为何......他有些想去相信，这就是自己的老大，至少骗一下自己，让自己稍微喘一口气。
“走吧，正好让颜部长一起开个会。”
李牧寒被周奕辰带着走进了据点。
进入据点李牧寒才发现这里的条件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困难。
没有房屋，只有简陋的帐篷，没有干净的食物和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阴云密布，身上多多少少也会带着一些伤口。
就连走在自己眼前的周奕辰。
李牧寒也可以看到他的裸露在外面的脖颈处有着一道刀疤。
“颜部长，我带了一个仿生人来，他说自己能帮上忙。”
进入最里面的帐篷，李牧寒看到的是一个满脸憔悴但眼神坚毅的中年女人。
虽然相貌变化很大，但李牧寒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
这就是颜羽，她此刻正埋头看着地图，而后和一旁的副手交流着什么，在看到周奕辰进入之后，颜羽点了点头。
接着她看向了李牧寒，眉宇之间投射出了一丝难以置信，而后又恢复了冷漠。
“不要把普罗米修斯的造物带到营地来，周奕辰。”
颜羽冷冷地说道。
普罗米修斯？
李牧寒愣了一下问道：“普罗米修斯不是已经毁了吗？”
颜羽和周奕辰还有那名副手都抬头看着李牧寒，最后那名副手冷哼一声说道。
“普罗米修斯是死了，但他还留下了一个035号，在世界树战役之后，035号继承了普罗米修斯的所有数据资料，她的进化一点也不比普罗米修斯慢，现在这些机械体已经成了三大势力中不容小觑的一方了。”
三大势力？
李牧寒有些疑惑，于是进一步问道：“人类和异类现在已经不再合作了吗？”
他想起刚才进来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发现异类，这座简陋的据点里几乎全是人类。
但没想到他这句话刚出口，就被周奕辰打断。
“你他妈在这儿装傻呢？！来套我们情报了是吧？！”
“你们都等一下！我不是仿生人！”
李牧寒也怒了，他直接冲到颜羽面前。
“你仔细看看，颜羽，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李牧寒！”
颜羽看着李牧寒的眼睛，脸上露出了惶惑之情。
“......”
“我他妈在雪山上打boss呢！突然就跑到这儿来了！有没有人和我解释一下，这里到底是哪儿！？”
李牧寒环视三人吼道。
“雪山？”
周奕辰愣了一会儿，而后像是想印证什么，他走到李牧寒身边，而后一把握住了李牧寒的手腕，用腰间的砍刀在李牧寒的手臂上割了一刀。
看着那嫣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淌而下，三人都震惊了。
“我操！”
周奕辰吼道：“你真是老大！？”
“......这只能证明他是个人类，周队长，请你理智一点。”
颜羽虽然看上去也很激动，但却不像周奕辰那么直截了当地下决定。
“你我都知道，李牧寒已经不在了，世界树战役，李牧寒失败了，他已经死了。”
颜羽的话让周奕辰刚刚激动的心又沉了下去。
“.....对，你不可能是老大，老大已经......老大死了......”
“若不是李牧寒没能讨伐世界树，我们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那名副手明显对李牧寒的评价并不好。
周奕辰一把砍刀直接砍在了桌上，指着那副官吼道：“我老大拯救世界的时候你麻痹的还没出生，嘴巴给老子放干净一点！”
“......我说的是实话，所有人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但最后他却在世界树面前溃败，甚至还......打开了裂隙.......如果不是常局用自己的命拖延了时间，这个世界在那一瞬间就已经沦陷了。”
“你麻痹地再说一个字老子砍了你！！”
周奕辰怒火中烧，颜羽冷冷地抬手阻止了自己的副手。
“就和他说的，我们将所有希望都放在李牧寒身上，那就不能过多地去苛责他，放弃你的那种想法，否则就从我的据点里滚出去。”
副官冷哼了一声，而后走出了帐篷。
“等等，你们刚才说......常越，怎么了？”
李牧寒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于是赶紧追问。
“......你.....不，不是你，是李牧寒失败之后，世界树吸收了你的万魔殿，打开了裂隙，异界生物蜂拥而至，常越死战三天三夜，为大撤退争取了时间，但你也看到了，这点时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常越.......死了？
李牧寒觉得头晕目眩，而他现在的状态明显不是装出来的，颜羽和周奕辰也发现了。
这个仿生人，不对，这个人类，有些异常。
“我的万魔殿，被吸收了。”
李牧寒抬起手，握了握拳。
“难怪......我没有任何的力量......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普通人，那除了人类，普罗米修斯，其他那一股势力是什么？”
李牧寒问道。
周奕辰收起了刀，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也太看得起人类和异类了。”
颜羽补充道：“人类和异类都在这场战争中溃败了，你刚才应该看到了外面那棵树了吧？”
“恩。”
李牧寒点了点头。
“那便是世界树，也叫克莱因树，他的根扎在这个世界，而枝叶却连通的裂隙之外的世界，在李牧寒失败之后，克莱因树便疯狂生长，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第一个被击溃的......便是各国的天界。”
天界......天庭，上帝？
李牧寒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些东西。
“人类和异类......都没有任何权利再参与这场战争了，现在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有着三大势力。”
周奕辰说道。
“最强大的无疑是克莱因树，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本源势力，然后是普罗米修斯，他们全自动化的工厂几乎可以全天不间断生产军队和战争机器，第三股势力.......是渊。”
哦。
终于还是提到我的名字了。
渊的声音从李牧寒脑子里传来。
“你背叛了这个世界和人类？”
我本就不是诞生于世界，也并非人类催生而来，何来背叛呢？
“人类还有希望吗？”
我带你看看呗。
李牧寒的思绪再次被牵动。
他飘到了半空，在克莱因树的枝叶之下，他终于看清了这座废墟的全貌。
这里是天海市......
“.....我的朋友们呢？”
忘记我说的了？你没有朋友。
如果你是说李牧寒的朋友，你找找呗，这些废墟之下总会找到一些你熟悉的尸体。
“李玲安呢？”
树里呢，作为树的养分，永远被汲取着力量，永远被折磨，永远都会承受无尽的痛苦，只为克莱因树能诞生出越来越多的孩子，或者说......士兵。
李牧寒呆愣了片刻，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夏玥呢......”
天上呢。
渊笑着指引李牧寒看向天空之中的红月。
好惨呢，她想要保护你的肉身，所以化作了血月，将你破碎的身体包裹其中，代价便是她再也活不过来咯，唉，正好，你看，克莱因树又在汲取血月的力量了。
李牧寒抬起头。
便看到无数的枝叶正在缓缓缠绕住那一轮血月，他甚至能听到少女凄惨的哀嚎。
“这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脚下的怪物发现了人类的据点，他们涌入了下水道，开始屠杀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周奕辰拼命厮杀最后被怪物淹没。
颜羽为了保护两个孩童最后被撕裂了身体。
远处似乎还有战斗。
他抬头便看到了那些机械大军正在朝着克莱因树发起冲击。
机械体们的领袖是李牧寒无比熟悉的少女，蕾雅......
蕾雅转过头，看向了天空，看向了李牧寒，眼里闪过了一丝黯淡，片刻之后，她便再次回头，将冰冷的视线投向了克莱因树无穷无尽的怪物。
她看到你了，不过已经无所谓了，血月即将破碎，人类最后的据点已经被粉碎，怪物们把人类的尸体串在钩镰上，兴奋地像个孩子一般玩耍。
但很快就被机械体大军淹没。
最后李牧寒看到的是血月被绞碎，少女的惨叫戛然而止。
克莱因树绽放出血红色的枝芽，机械体大军在不断进化，它们甚至开始收集怪物的尸体当场改造自己的身体。
而在这混乱之下，渊的身影终于出现。
她依然穿着破布烂衫，屹立于大地之上，她看着李牧寒：“这一切是无法避免的，李牧寒。”
不。
就在这瞬间，时间再次停滞。
就连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另一个声音传入到了李牧寒的耳中。
未来并非一成不变的，孩子。
这个声音无比温柔，抚平了李牧寒的悲伤，拭去了他的泪水。
“原来你躲在这里啊。”
渊看着李牧寒，眼神逐渐变得疯狂：“通天晓地的野兽，你觉得自己能与真正的未来抗衡吗？”
“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