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温嘉月和宋家人一起用膳。
落座之后,宋昂问:“不等等侯爷?”
温嘉月解释道:“他今晚有事,所以不和咱们一起吃了。”
宋昂暗自点头,侯爷还会派人跟外甥女说一声,还算顾家。
吃了几口菜,温嘉月问:“舅舅舅母,表哥,你们在府里住的可还舒心?”
“舒心舒心,侯府里什么都有,”蓉娘笑道,“比客栈强了不知多少倍。”
温嘉月点点头,又不放心地问:“下人里可有偷奸耍滑之人?”
蓉娘道:“都好都好,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而且我们月儿是侯府夫人呢,谁敢欺侮我们?”
温嘉月抿唇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宋昂忍不住感叹道:“你的性子真是跟你娘一模一样,事事都能办得妥帖。”
温嘉月心中一动,放下筷子,轻声问:“舅舅可否与我讲讲我的娘亲?”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很少提及她的娘亲,所以她对娘亲知之甚少。
宋昂眼底浮现出一抹怀念,道:“你娘亲和你长得有六七分像,特别是眼睛,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你的外祖父外祖母也只有这一个女儿,又是老来得女,自然对她千恩万宠。”
“你娘亲却不娇蛮任性,性子温婉知礼,一点都不像商贾人家的孩子,反而像是千金小姐。”
“只是,她被我们保护得太好,过于纯善,识人不清,刚及笄便被你父亲的好相貌和三言两语骗了心,就算他一穷二白,连个功名也没考上,还是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算了,这都是糟心事,不提了,”宋昂话锋一转,“幸好月儿你会识人,知晓温家人不可托付,对他们没什么感情。”
温嘉月有些心虚,若不是重生了一回,她也和娘亲一样傻。
蓉娘瞪了丈夫一眼,怎么净挑不好的说?
她清清嗓子开口:“月儿,我刚嫁进来的时候,你娘亲还是个小姑娘,那时她便极为稳重了。有一次……”
温嘉月听得入神,仿佛在舅母的叙述里看到了她的娘亲,一个温柔亲切、正朝着她笑的母亲。
“对了,还有你的名字,这是你娘亲取的,那时她算好了你会生在正月,所以取了嘉月这两个字。”
“嘉月即一月,嘉意为美好、赞美,你娘亲把所有的美好期许都留给你了你。”
“当时我听着都觉得这字不错,差点给你表哥改名宋嘉宣。”
温嘉月笑盈盈地问:“后来怎么没改?”
“你表哥那时还小,哪懂什么寓意,哭着闹着说他就叫宋宣。”
宋宣颇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娘,别调侃我了。”
蓉娘笑出声:“怎么,你这么大人了还害羞呢?”
温嘉月问:“表哥可成亲了?”
宋昂闻言立刻叹了口气。
“没有,你表哥非说什么先立业后成家,都二十二了还不成亲,以后哪还会有姑娘要他?我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子了!”
温嘉月有些后悔问这句话了,连忙说道:“如意,你去把昭昭抱过来,让舅舅好好稀罕稀罕。”
昨日她把昭昭抱到舅舅舅母面前,他们便格外高兴,还给昭昭预备了两个大红包。
闻言,舅舅果然笑起来:“好好好,昨日我都没抱够,今日多抱一会儿。”
蓉娘跟他争起来:“凭什么,我也要抱。”
“你抱的次数够多了!”
两人拌起嘴来,像两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温嘉月不敢说话,默默用膳。
宋宣道:“表妹别怕,他们走南闯北惯了,平常说话便是这样,没有生气。”
温嘉月笑道:“我明白的,多谢表哥。”
最终还是蓉娘占了上风,将昭昭抱到了怀里。
昭昭也不认生,依偎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这副小模样分外可爱,蓉娘看得目不转睛。
“我都快舍不得走了。”她爱不释手地捏捏昭昭的脸。
温嘉月便提议道:“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多留几日也无妨。”
反正老夫人不在府里,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不行啊,你舅舅一刻也闲不住,来之前便接了一趟镖,”蓉娘叹了口气,“明日必须得走。”
宋昂也有些后悔,但是他还有镖局要养,再过不久还得给儿子置办宅院聘礼,哪哪都需要银子,不能久留。
温嘉月只好说道:“那就等你们有空了再来侯府,明煦院一直空着,留给舅舅舅母住。”
蓉娘大笑道:“行,托月儿的福,我们在长安也有个栖身之所了。”
聊着聊着,蓉娘提起一事。
月儿,“趁着侯爷不在,我得跟你说句心里话。”
温嘉月点点头:“舅母请说。”
“你和侯爷恩爱有加,也该趁机再生一个儿子才是,”蓉娘语重心长道,“嫁入高门大户何其艰难,男人都不可信,保住地位才是头等大事。”
宋昂不乐意道:“难道我不可信?我看侯爷也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万一他以后变心了呢?”蓉娘反驳道,“我这是在为月儿着想,你少插嘴。”
温嘉月颔首道:“舅母说的是,我会放在心上的。”
蓉娘笑眯眯道:“等第二个孩子出生了,你给我们写信,我和你舅舅一定会过来看你的。”
温嘉月眨眨眼:“为了舅母的这句话,我也得尽早生一个孩子。”
“什么话?”
沈弗寒大步走来。
温嘉月惊讶道:“夫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急着回来陪你,和舅舅舅母。”
温嘉月脸颊泛红,轻声道:“你别这样说。”
他故意停顿一下,倒像是找补似的。
蓉娘忍不住一笑,成婚两年多了,还这么腻歪。
就是可惜温兴宗死得不是时候,还得守孝。
幸好只需守孝三个月,若是被迫为了这种爹守孝九个月,真是要了命了。
用过晚膳,蓉娘将温嘉月拉到一旁说体己话。
“月儿,老老实实守孝不值得,想吃荤食便悄悄吃,想行房便悄悄行房,真让侯爷憋三个月,小心他纳妾。别那么死板,记得了吗?”
温嘉月红着脸点头:“我知道的。”
她原本就没打算循规蹈矩,干嘛要为了这样的父亲好好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