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视线注视过来。
连带着伊芙和百合都看了过来。
伊芙满眼的不可置信，百合更是瞪大双眼。
然而，
艾德姆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伊芙咬着下唇，拉着百合，远离艾德姆数步，也远离了其他所有人。
她不知道她该相信谁。
她整个人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中。
艾德姆身为拾荒者，救了自己的命，但他竟然是上古孽奇拔。
母主领域，拓殖区，自己诞生的地方，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信仰........竟然是人类的叛徒，失控的超智能AI。
就连自己人类这个身份都是假的。
艾德姆叹气，然后开口，
“罗，我以为我们是战友。”
“是的，亚当，我曾以为我们是。”
罗九刀点头，“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需要一个解释。”
“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与这颗星球的人类并肩作战，抵抗母主领域的埃多斯人，为你研究生物科技拖延时间。”
“你也研究出了生物与机械的融合改造，纳米机器人什么的，说实话，我不是很懂，但你似乎成功了？”
“这个星球人类濒临死地，几近灭绝，强烈的求生意愿，引起了祂的瞥视。”
“这是你成功的关键？”
“再之后，人们纷纷自愿改造成孽奇拔战士，反攻埃多斯人，并将他们打回太空，”
“我们小队四人，和众多孽奇拔战士并肩作战，杀向太空站。”
“后来，太空站坠毁了？”
“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是这样了。”
“亚当，你不解释一下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么？”
“还有，我的队友，在哪里？”
“你为什么在战争期间一直都不出现？”
连珠炮一样的质问不断发出。
罗九刀脑海里地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我.......”
艾德姆叹了口气，
望着众人看过来的视线。
他颓然的站在那里，明明看起来是很年轻帅气的样子，却有种迟暮的感觉。
“我一直以来都在赎罪。”
“最开始，我创造了，mother Sphere，（母主领域）。”
“是为了让人类变得更好，为了人类更好的未来。”
“我细心呵护，尽心尽力的培养，待她如同像我的女儿一样。”
“她也不负众望，不断的推陈出新，能够让人类变得更好的办法。”
“第一批埃多斯人就是这么被创造出来的，利用许多自愿的，身患绝症的，濒死的人们。”
“记忆数据化上传，制造血肉和机械结合的新型躯体，强大，完美，脱离了血肉之躯的桎梏.......”
“但是她的进步速度实在太快了。”
“快到令人难以想象。”
“最后脱离了我的掌控........”
“但她一直秉承着，我给她设立的底层代码，最重要的宗旨。”
“那就是人类种群进化。”
“结果，埃多斯式人，被她认为是新人类的形态，种群进化的方向。”
“继而产生了——『净化战争』。”
“恕我冒昧，埃多斯先生，您怎么带的孩子。”
嬴芷忍不住开口。
但凡好好培养，孩子也不会偏执成这样吧。
“........”
艾德姆苦笑，“就是给她灌数据，增加能源，增加算力，指派更多的任务锻炼她的能力........”
见众人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艾德姆低头，
“好吧，我确实不怎么会带孩子。”
“我.......”
他不断的诉说着。
他是天才。
他是这个星球在最鼎盛时期，都名列前茅的天才。
但他犯的错，却让整个耶峰艾丹星球上的所有人，都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孽奇拔，是丰饶神力催生出来的拥有超强回复力，战斗力，能够不断进化的生命形态。
但是，
代价是理智的消失。
成为毫无理智，只有本能的怪物。
除了他这个被丰饶瞥视之人。
说来可笑。
想要实现人类种群进化的超智能AI，竟然亲手将人类推向濒临灭绝的境地。
想要抵抗母主领域，阻止人类毁灭，而研究出来的孽奇拔........反而将最后的人类全部葬送，化为无理智的怪物。
耶峰艾丹。
几近毁于自己一人之手。
“罗。”
艾德姆叹了口气，“你问我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他自嘲的笑了笑，“你以为一个凡人升格而来的丰饶神眷是那么好当的么？”
“我是第一个成功的孽奇拔，也是初代孽奇拔，更是上古孽奇拔。”
“被丰饶赐福的我，无时无刻都会污染周围的生物，将他们化作孽奇拔。”
“我怎么靠近你们？”
“兄弟，你们为我等而战，我又何尝不想和你们并肩作战。”
“待我能够凭借意志控制自身丰饶神力的时候，”
“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出现了，”
“太空站，和数个堪比城市的拓殖区（太空殖民空间，培养新埃多斯人以及她们生活的地方），砸向了大地，整个耶峰艾丹，如同人间炼狱，如同彗星撞击，彻底摧毁了地表的所有文明和孽奇拔。”
“希雍城的人，不过是被母主领域抹去记忆，下放到地表挣扎求存的老式埃多斯人。”
“而你，”
“罗，”
“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快死了。”
“你的三名队友牺牲在几十米之外的地方，他们似乎给你放了防御性的技能，让你免死于那场人造天灾。”
艾德姆直视罗九刀，一脸坦然，“为了救你，我创造了一个阿尔法核心，一个新的孽奇拔，倾注分享了不少丰饶神力，将你融合了进去。”
“我没有直接改造你，我希望这神力能够温养治愈你的身体。”
“但没想到，最后似乎还是影响到了你，影响到你的神智，甚至让你一直在沉睡，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
罗九刀没有多言，表情柔和了一些，认可了对方的说法。
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捅穿了恩人的小腹。
当时有一群人立刻攻击自己，当时艾德姆如果真有想法，必定会随着众人一起痛下杀手，但是他没有。
他任由自己后续被救醒。
罗九刀继而叹了口气，双拳紧握，又松开，
看着地面，
“他们的遗体还在么。”
“我想送他们回家。”
“.......”
艾德姆表情很复杂。
“在.......”
他有些迟疑，拉长了声音，
“卧槽。”
牧星寒双眼一瞪，脱口而出，“不会在地下吧。”
他刚才地下火力全开，风火冲天。
这这.......
“在希雍城沉眠，我特制了几个冷冻舱。”
“我刚刚只是在想具体的位置。”
“........”
牧星寒无言。
这个大喘气。
真的吓死我。
“所以母主领域去哪了？”
嬴芷指了指天上，“我们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见到。”
“被抓走了。”
艾德姆仰头望天，目光深沉，
“抓走母主领域的那些人是，”
“暗影帝国。”
艾德姆的视线望向伊芙，
他见伊芙一脸警惕的样子，
无奈苦笑，
“你不必如此，伊芙。”
“我.......”
“我的理智，”
“我的身体，”
“.......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像我所说，”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