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乔念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楼下。
萧何和楚知熠都坐在楼下大堂的角落里,视线盯着医馆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内心已是无比焦灼。
“不行!我等不下去了。”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管是虎卫还是影卫却都没有消息,萧何终于再也按压不住内心的慌乱,猛然站起身来。
乔念眉心紧拧,她知道,此刻就算自己再劝,萧何也不会听了,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影七奉命去寻哥舒云,已过了约定的时辰,却杳无音信。
每一刻的流逝都如同钝刀子割肉,让他们所有人都坐立难安。
就连楚知熠都站起了身来,看向萧何,沉声道,“我陪你去。”
就算穆家是刀山火海,今日,他们也闯了!
却在这时,影七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谷主。”他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微微躬身行礼。
乔念立刻迎上前,急声问道:“如何?找到哥舒云了吗?”
“找到了。”影七言简意赅,“人在穆家。”
“穆家?”乔念心头一沉,竟真的在穆家!
萧何沉声道,“我这就去要人!”
说着就往外走。
楚知熠疾步跟上。
见状,乔念的心无比慌乱,冲着影七道,“立刻派人跟着!”
影七颔首,“已经安排下去了。”
闻言,乔念一愣,只想着影七是知道萧何定会去穆家要人,才会有此安排,于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想。
视线,却在这时落在了影七的颈部。
那被未被衣领完全遮住的地方,竟是有一道深深的血痕,显然是利刃所伤。
“你受伤了?”乔念眉头紧蹙,语气带着关切和一丝审视。
影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他抬手,动作自然地将领口向上拉了拉,试图遮掩那道痕迹,声音平板无波地回道:“潜入穆家探查时,与穆家的几个高手打了个照面。小伤,无碍。”
闻言,乔念不由得缓缓点了点头,心头却是打起鼓来,“穆家竟然还有高手能伤了你,那,那个硬闯穆家禁地,凭一己之力杀害穆家这么多人的假‘萧何’到底有多厉害!”
影七没有应声,面具下的眸子格外深沉。
乔念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冲着影七道,“那你先去处理下伤口,然后赶紧去穆家看一眼。我担心……”
连影七都受了伤,她担心萧何跟楚知熠占不到便宜。
影七颔首,这就要离去,却不想,刚刚才走的楚知熠跟萧何竟然都回来了。
而与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穆梦雪。
看着楼下的场景,就见萧何跟楚知熠是推着往里走的。
而穆梦雪双手负于身后,一脸冷漠地走进了屋来其身后,还有几名护卫,正抬着一副担架。
而担架上,正是昏迷着的哥舒云!
乔念再也顾不得伤痛,立刻往楼下走。
凝霜见状,也忙是上前来搀扶。
二人快速行至楼下,离得近了,也终于能看清了。
就见,哥舒云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灰,嘴唇更是泛着诡异的乌紫。
此刻正毫无知觉地被安置在软榻上,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你,你对哥舒云做了什么?!”乔念冲着穆梦雪质问。
穆梦雪并未回答,只是冲着身后的人看了一眼。
护卫们会意,立刻将担架抬上前,放在了地上。
乔念便忙上前,伸手为哥舒云搭脉。
脉搏微弱紊乱,时断时续,更有一股阴寒蚀骨的气息盘踞在胞宫附近,凶险万分!乔念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毒不仅猛烈,而且直冲胎儿!
若不能及时化解,后果不堪设想!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利箭般射向站在一旁、神情冷漠的穆梦雪。
却见穆梦雪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只是送来一件无关紧要的货物。
“解药!”乔念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担忧而微微颤抖,伸出手,“把解药交出来!”
穆梦雪的目光终于落在乔念脸上,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弧度:“你不是药王谷的谷主吗?难不成连这点毒都解不了?”
说话间,她轻哼一声,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入人心,“萧何杀我穆家满门,血债累累!我没有当场将这突厥女人和她腹中的孽种一并毒杀,让她痛快死去,已是念在过往情分,最大的‘仁慈’了。乔念,你还敢问我要解药?”
“你!”乔念被她的冷酷和颠倒黑白气得浑身发抖,恨恨地瞪着她,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喷薄而出。
萧何也上前一步,冷声道,“你要的人是我!我跟你走,要杀要剐随你便!但云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就连凝霜都忍不住开口道,“她可是突厥公主!你们竟然敢毒害突厥公主,就不怕突厥找你们算账吗?!”
闻言,穆梦雪依旧只是冷声笑了笑,“我能将她给你们送回来,已经仁至义尽了,能不能救得活,就得看乔谷主的本事了!”
“穆梦雪!”乔念怒火中烧,一声怒喝,“若是哥舒云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半点差池,我乔念对天发誓,定让你穆家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让你也尝尝这痛彻心扉的滋味!”
面对乔念的怒火和威胁,穆梦雪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神情依旧淡漠,仿佛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她缓缓转身,裙裾拂过冰冷的地面,只留下一句比寒风更刺骨的话语,清晰地回荡在药庐之中:
“彼此彼此。乔谷主,奉劝一句,带着你的人,即刻滚出棠国。否则……”她顿了顿,没有回头,语气森然,“后果,你们绝对承担不起。”
话音落下,穆梦雪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只留下满室压抑的死寂、哥舒云微弱痛苦的呼吸声,以及乔念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的无边愤怒与彻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