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许乐平停住了脚步,认真说道:“西南最大的贫困省份,主抓扶贫工作的省领导出事了。”
李怀节听到这里很惊讶,那个省的扶贫工作成绩一直以来,在全国的省份排名都非常靠前。
这样一位成绩斐然的省领导,也能出事?
看着李怀节脸上的困惑,许乐平说道:“具体的案情有纪律要求,不能对你说。
但他犯的错误还是能和你说一说的,毕竟这也是一个警示教育案例。
他在扶贫工作中,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在打碎了既有的利益链条之后,又新建了一条利益分配链条。
以前的利益分配方式,对于省级这个层次来说,是属于自发性的,带着野蛮生长的性质,危害是可控的。
可现在,被人从省级层面开始规划设计,让扶贫资金身上的建设属性彻底消失了,变成了纯粹的慈善救济模式。
这是国家不愿意看到的,尤其是现在的慈善福利系统都被整成了什么鬼模样。”
李怀节能想象到,这位把全省贫困人口都纳入到慈善救济体系当中的省领导,对他们省原来的扶贫资金去向,应该是十分清楚的。
他可以断定,国家下拨的那些扶贫资金,其实是在给各个贫困地区的党政事业机关发工资呢。
甚至李怀节都可以断定,抹除扶贫资金建设属性的做法,根本就不是这位省级领导的本意。
更大的可能性是这位省领导推出的扶贫新政策,在基层干部执行过程中走了样。
不然的话,他是一位省级领导,怎么可能傻到要这么蛮干呢!
这就是干工作的难了。
许乐平看了一眼李怀节,看着他思索的神情,继续问道:“方家今天过来找你,是为了那两个项目的事情吗?”
“今天方菲是被花家逼着,不得不来的。和那两个项目没什么关系。”
许乐平听到“花家”这两个字时,明显有点皱眉,问道:“哦,花家找你,该不是和军民融合发展大战略有关吧?”
“您是怎么估摸出来的?”李怀节好奇地问完,感慨道:“他们还真就是专门为了这个事情来的。
甚至,为此还准备送我一家资产上百亿的电子公司的5%产权。
可惜,被我不识相地拒绝了。”
许乐平冲着李怀节点点头,赞许道:“拒绝的好啊!当机立断,没有心生贪念,没有拖泥带水,一举让人认识到你坚定的政治意志。
面对形形色色错误思潮的考验,面对权力、金钱的考验,你能果断拒绝,就说明你已经有了很充分的反围猎意识。
这才叫政治成熟。
至于我是怎么估摸出来的,其实也很简单,就你目前的职务对他们花家来说,没有任何值得拉拢的必要性。
那他们还要拉拢你,无非是冲着你即将进入党校学习的机会去的。
而你党校进修的课题,我都能知道,他们也就更清楚了。
正因为他们清楚,军民融合这块蛋糕的盘子有多大,才会这么急吼吼地冲上来。
要知道,军民两用品是个多大的范畴。
他们花家不着急才怪!
现在,你还对党校的学习生活充满期待吗?”
“我这样的小卡拉米,花家都不愿意错过,更何况学习班上那些可以执行规则的学员了。
所以,党校既是‘加油站’、也是‘检验场’这句话,说得真的太准确了。
斗争,果然无处不在啊!”
许乐平点点头,有意指点道:“保持一条基本原则不变,那就是对党忠诚。
关键问题上,必须高度体现对党忠诚。不管是在问题讨论,还是论文答辩,对党忠诚必须要得到高度体现。
甚至是,你对任何制度创新的出发点,都可以是对党忠诚。
只要你把握住这个关键点,谁也不能拦着你顺利结业。
回去吧,佳佳晚上还要回部队呢,你送一送。”
许佳作为现役飞行员,她的出行其实都有制度和保密要求的。
不过,许佳部队的驻地距离京城不算太远,200多公里。她每次回家探亲,都是由部队军车接送的。
这次也不例外。
等许乐平和李怀节回到胡同口的时候,一辆墨绿色的猛士车,已经停靠在路边上。
一名现役军人,坐姿标准地坐在驾驶座,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等两人回到家中,许佳也已经收拾停当,穿上了军装,英姿飒爽地站在客厅里。
李怀节见状,立刻上前拎起靠在沙发上的行李箱,笑着问道:“我看军车停在胡同口,是现在出发吗?”
许佳笑着点头,转身轻轻地抱了抱奶奶,这才起身出门。
“我跟我妈都商量好了。”许佳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5月9号,我从部队回来,一起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
婚房装修的事情,简单一点就好。装修公司我妈也安排好了。
装修的钱我们俩一起出。我这里存了不少,四十多万,应该也够了。”
李怀节听得心头一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个人你知道的,虽然没有负债,但也真没存什么钱。
只好委屈你了。”
许佳摇摇头,说道:“房子装修完,也是我们两人住,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我存着钱不花,却逼着你让家里人四处借钱,这不是一家人的相处之道。
经济这一块的事情,你不要多浪费精力去考虑。
我们两人,就算国家一分钱工资不发,也不能饿了肚子,日子怎么说都是好过的。
不过,你也该存点钱应急了。”
这个倒真是。父母年纪大了,万一生一场大病,就他俩现在的经济条件,安全感真的不多。
“嗯!”李怀节用力点头,“我这几个月吃住都在党校,能省不少钱。
到时候,怎么着都能把我们婚礼的酒席钱给攒齐了。”
许佳倒是不怎么在意,随口说道:“你的官员身份,我爸的纪检领导身份,注定了我们的婚宴就很简单。
那种在大会堂租一个厅,大操大办的事情,放在我们俩身上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样也好。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到时候,你的证婚人是袁书记,我的证婚人是我小舅父,我们的婚礼即使再简单,也会格外隆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