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雪的直觉认为，赵兵绝对是雨夜屠夫。
不敢说所有人都是他杀的，但其中绝对有大部分是他杀的。
她的直觉是几十年锻炼过来的，可不是凭空怀疑。
但是，现在赵兵否认，就需要找到证据链。
办案讲究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情，就算明知道是谁干的，也没有任何意义。
证据链，是一个案件必不可少的东西。
不是说没有被冤枉的，但无论如何，证据链是必需品。
秦文雪综合，自己目前所知道的一切，突然开口问道：“关于赵兵的通话记录，还有他在所有网络中，发表过的言论，你们整理出来了吗？”
“有的，秦姐，在这里……”
吴局长，把手边的一个文件袋，在桌子上轻轻的甩了过来。
秦文雪摇摇头，只是问：“那有没有催婚这样的桥段？
就比方说，他家里的某个人，给他打电话催婚，而且不是一次两次。”
“有，是他母亲打的。
类似的内容，从大约四年前开始，去年到今年，尤其频繁，你是说……”
这话，还是吴阳回的。
“吴局长，赵兵跟他母亲的关系怎么样？”秦文雪再问。
“应该称得上孝顺，他的爷爷奶奶是早就过世的，他母亲都没见过那种。
他的父亲当年是个光棍，把他母亲抢去做的媳妇。
说抢不太正确，算得上趁人之危，谈不上犯法。”
“什么情况？”秦文雪来了兴趣。
“那个年月，他母亲因为家庭的变故，受刺激而疯癫出走。
你也知道他那个外在形象，其实他父亲比他更那个啥，所以讨不到媳妇。
遇到疯癫的他母亲后，就动了心思，就这样有了他。
那个时候法治不健全，被默认下来。
但生下他之后，可能是出于母爱，总之他母亲就不疯了。
他母亲看不上他父亲，在他小时候，父母是经常吵架的。
但，除了外表，其实他父亲也是挺老实的一个人。
有一次实在受不了了，就出去喝得烂醉如泥。
其实，他父亲每次都这样，他是不打他母亲的。
总而言之，那次就恰好摔在一条沟里死了，所以他算得上是单亲家庭。
不管是打工的时候，还是送外卖的时候，他把绝大部分赚的钱都寄回去了。
可能是受到他自己长相，还有小时候经历的影响，他在学校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初中毕业，完成了义务教育之后，因为家里没钱，他就开始出来工作了。”
“倒算得上是一个可怜人……”
秦文雪点点头，脸上的神色没什么波动。
下一秒又开口说：“那么，他对第一个死者，出现表白类的冲动，就很好理解了，对吗？”
“那是，被他母亲逼得没办法了。
所以，在刘艳暗示他的时候，最起码他觉得是暗示他的时候，他就做了一次释放。
他还老老实实的，摘下了自己的口罩，没有瞒着刘艳。
他自认为是将心比心，结果自然没能如愿，心中异常愤怒，觉得女人都很肤浅。
这一点，他是交代了的。
对了，这个是他目前的供词。”
吴局长说着，又把一份文件轻轻甩了过来。
秦文雪伸手按住，但还是没有看。
有些东西，看了不如不看。
每个人都挺主观的，就算不是故意隐瞒，只要带有主观意志说的话，都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
“老实，孝顺，也不乱来，他这样搞也没钱乱来。
你们说，这样的一个人，一旦被触碰了某个点，打开了某个开关，会不会扭转性爆发？”秦文雪问。
这个问题，是问的在场所有人。
秦文雪这话一出，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有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还有一句话：老实人好欺负，却千万不要欺负老实人。
人性本自私，人性本恶，老实人只是被束缚得很彻底。
可不代表，老实人是圣人。
甚至因为平时老实，就会积压无数的恶与负面情绪在心底。
像赵兵的父亲，他是属于在沉默中死亡的那种。
但是赵兵，虽然继承了他父亲的老实，可从他对刘艳表白开始，他走向的必然是爆发之路。
老实人在沉默中死亡也就罢了，一旦爆发，反弹的程度是让人想不到的。
甚至可以这样说，老实人一旦爆发，多半会把任何事情都做绝。
一顿倒吸凉气的声音后，大家满脸若有所思。
秦文雪又说：“我一开始锁定赵兵，是因为我发现，死者在地图上呈现杂乱无章。
是什么人，会既没有中心点，偏偏又能和所有死者交集，还不离开本市。
所以，我想到了外卖员！
然后，我一查所有死者的手机中，在案件发生的前几天，都有赵兵送的订单。
虽然死者死亡的时间，跟他送那个订单的时间，之间有长有短。
但这个长短，应该只是代表下不下雨。
偏偏之前是春季，属于下雨比较频繁的季节，无非就是大多数雨都不大。
尤其是晚上，是最容易下雨的。
所以，频繁的作案，也就有了依据。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还有一点就是，所有死者的订单，他都只接过一次。”
“这代表了什么？”吴局长问。
“前面说过，赵兵这人很老实，老实又贫穷。
老实人大多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极度的自尊心。
他可以不要面子，去做一些所谓很低贱的工作。
但是，他受不得责骂，受不得人鄙视的眼神，受不得有人贬低他。
一旦遇到这种情况，老实人就会怒火中烧。
我有理由怀疑，赵兵在这几个女死者面前，都有被刁难，甚至鄙视过。”
闻言，四组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只听他说：“如果按照这个推论，不太应该吧？
我的意思是，人不能倒霉到这个程度吧？
就我们目前所知，他送外卖一直都是戴着口罩的。
总不能这些女死者，全都是花痴，全都对他表白，然后他摘下口罩，接着恶性循环。
被那第一次打击之后，就算还有女性这么说，他都不会摘下口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