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你说，你怎么可以不死呢
他的腕间戴着白玉佛珠，一身白衣染上了更多的泥沙。
本该是清冷谪仙般的男子，此刻却如同索命的玉面恶鬼。
他欣赏着平襄公主面色涨红，微扯薄唇：“忘欢？公主弄到这样害人的东西，想来花费了极大的功夫。”
“真是难为公主了。”
“你素来眼高于顶，为了害我妻子，竟纡尊降贵与虞家女郎来往。”
“……”
平襄公主害怕极了。
尤其他说话时毫无情绪的口吻，就好像是已经把她当成了毫无声息的死人。
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她费力地张嘴，努力呼吸，嗓子被他掐得疼痛，沙哑：“住手……我是……公主……我是……君……”
她是君。
他是臣。
他该是听从她的。
他怎能杀害皇室血脉？
青年看穿了她的想法，也猜到了她没能说完的后半句话。
仿佛是刻意折磨平襄公主似的，他不会让她一下断气，而是选择让她一点一点感受窒息是何等的难受。
他轻轻一笑，不屑道：“我便是铁了心要做这乱臣贼子又如何？”
天家血脉便不能杀？
这是什么道理？
历朝历代君王更换，诸子夺嫡，谁的手上没沾上同族的鲜血？
他们所谓的天家血脉能杀夫杀父杀兄杀子，其他人便不能杀他们吗？
臣，可弑君。
民，亦可弑君。
在他看来，他的妻子跟他们是一样的。
他的妻子被平襄公主害死，那么，平襄公主也该为此付出代价，给他的妻子偿命。
平襄公主的眼睛开始充血，她眼珠逐渐凸起，想要去扒开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却由于体内缺氧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每一回，当她拼尽力气地将手刚抬起来，就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害怕地摇晃脑袋。
她不想死。
这样锦衣玉食，呼风唤雨的日子，她还没过够。
她还没如愿嫁给他。
她是喜欢他的。
她想嫁给他。
青年看着她死命挣扎的模样，也看清楚了她眼里的不甘，然而一想到他的妻子死前不过二十有三的年纪，便觉得他让平襄公主活得有些久了。
他冷声而绝情地开口：“你该死！”
平襄公主的额角浮现青筋：“……”
青年想起早早逝去的妻子，眸中泛起涟漪。
她的身体本就不好，因着忘欢的缘故，她开始多思多虑，辗转难眠，甚至会逐渐忘掉她曾经开心的记忆。
青年的眼眶微微发红。
他感受到了平襄公主的呼吸越来越弱。
在平襄公主断气前，只听到他遥远的如同来自天际的声音：
“她这一生，被抛弃，被卖，折磨，受尽了苦难。”
“她能拥有的开心的记忆本就少得可怜。”
“你还对她用这样的药物，让她连短暂人生里的那一点糖跟美好都没了。”
“你说，你怎么可以不死呢。”
“……”
平襄公主的眼睛失去神采。
她的身体瘫软下去。
青年等她没了呼吸后，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
他眼眶泛红，喉间一痒，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用来捂嘴的手帕之上，瞬间洇开大片大片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