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棠瞬间丧失解释欲，耳边嗡嗡嗡作响，委屈感爆棚，两行眼泪滑落面颊：“所以你是带着答案过来训斥我替她出气，而不是质问我真相。从一开始，你就选择站在她那边。”
大滴大滴泪珠砸在薄倾墨手背，烫得他心疼发酸想抱住她，怒火消失一大半。
理智告诉他不能纵容她。
心情万分沉重，背过身不再看她。
“真相摆在面前，我不得不信。你很清楚末嫣的存在对我有多特殊，只要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她。”
男人回眸，扫来一记不含温度的疏离余光：“包括你。”
慕初棠心跳骤停。
原来，他们才是伴侣，她是背叛者和后来者，即便每晚和他睡在一起，滋生出的感情，也比不过季末嫣三言两语的挑拨离间。
有东西慢慢破碎。
慕初棠眼泪断了线似的掉落，鼻尖酸涩，捂住发疼的左胸口：“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你是我最爱的女人。”薄倾墨回答果断坚定：“这点我从未动摇过。”
“我不信。”
“无论是15年前一眼挑中你做我的贴身女佣，还是几个月前重逢，我一眼认出你并看上你。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最近的伴侣。如果要选择一个女人和我携手度过余生，那个人只可能是你。”
上一秒不分青红皂白的审问她，下一秒又甜蜜言语的跟她告白。
他到底什么意思？
明明近在眼前，她却永远猜不到他的心思。
慕初棠心里总算好受一些，仰望男人背影：“季末嫣呢？”
“我把她当做妹妹。”
“不，你无视她对我的诬陷抹黑，无条件信任她，你爱的人分明是她，她是你心里纯善至美的白月光。”
说到这里，慕初棠卑微又自嘲的胡乱抹掉眼泪：“我哪能和她比……”
语气可怜兮兮。
嚣张跋扈的小白眼狼，变得自卑又敏感。
薄倾墨于心不忍转过身，双手摁住女孩因哭泣而颤栗的肩膀，解释：“宝宝，正因为我把你当做爱人，认为你和我是一体，我才如此恼怒你小孩子似的冲动莽撞，做事不计较后果，对末嫣做出如此过分的事。你知不知道她险些因为你而丧命？她父母甚至接连签了好几份病危通知书。”
慕初棠撇撇嘴：“一巴掌至于吗？”
“除了巴掌引起的口腔内发炎，还有食用坚果引发的过敏。末嫣从小对坚果过敏，一直避而远之。你昨天是不是让她吃坚果了？”
又一盆黑水泼来。
季末嫣病久了心理扭曲变态吧，嘴上说让她继续伺候薄倾墨，背地里丧心病狂到冒着生命危险污蔑她。
彻头彻尾的疯子！
慕初棠否认：“她不请自来，我才没有邀请她吃东西，是她自己拿起开心果打算吃，最后也没吃到嘴，气急败坏的捏碎了。”
落在薄倾墨耳朵里全是狡辩，收回手，厉声训斥：“初棠，你今年19岁不是小孩子了，我希望你诚实勇敢点，敢作敢当。”
“你真有意思，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季末嫣的话是圣旨吗？她说什么我就要承认什么？”
四目相对寸步不让。
慕初棠拍掉男人伸过来摸她脸的大手，掀开被子下床站好，挺直腰杆，顶着熏红眼眸和他对视：“对，我跟你撒过很多次谎，但这次句句属实。”
对天举起手。
“我发誓，如果我撒谎，我一辈子离不开老宅。”
她有多渴求自由。
他最清楚。
面对慕初棠宁折不弯的架势，薄倾墨陷入怀疑，莫非，真冤枉她了？
不谈那巴掌。
就谈坚果，末嫣从小缺乏健康，因此特别爱惜身体，又刚做过大手术，不可能拿性命开玩笑。
这中间必定有误会。
“说话，你到底信不信我？”慕初棠揪住男人黑色衣角摇晃两下。
薄倾墨瞳仁倒映出她眼巴巴充满希冀和期盼的模样，脸色趋向于柔和，擦掉女孩脸上未干泪痕：“我相信宝宝。”
气氛当即缓和。
慕初棠扑进男人怀里抱住精瘦的腰：“有你这句话，我勉为其难原谅你刚才对我的冒犯和质疑。”
就当他被季末嫣病危的消息吓到了，言不由衷。
而且，她以前确实总撒谎，使得他对她有刻板印象。
薄倾墨拍抚怀中人纤薄后背，用下颚擦磨蹭她头顶，闭上眼轻嗅发香，到嘴的话又咽下去。
“季末嫣真的很严重吗？”慕初棠看出他依旧紧绷糟糕的情绪。
“嗯。她身子一直很差劲，最近心情又不好，反应迟钝，过敏一夜都没有发觉端倪，影响到了呼吸才意识到，差点错过抢救时间。”
“我真的没欺负她。”
薄倾墨捧住眼里雾气横生的巴掌嫩脸，附身亲啄粉润唇角：“我知道其中有误会，宝宝很冤枉。”
“你知道就好。”
慕初棠娇气的哼哼声脱离他的怀里，受不了门外司瑶剧烈的拍门声，打算开门告诉司瑶没事了。
“宝宝。”
刚抬腿就被薄倾墨叫住。
“不管怎么说末嫣都是受害者，吓得不轻，躺在医院闷闷不乐。宝宝跟末嫣打电话道个歉，帮她顺顺气，好不好？”
说完，掏出手机打开季末嫣的手机号码，递过来。
慕初棠扬起的唇角骤然失去弧度，厌恶之情油然而生，冷嗤一声，无语到说不出话。
看，多熟悉的画面。
当初在云檀，他也要求她打电话向季末嫣道歉。
情况却完全不同。
那次，是她出言不逊在先冒犯了季末嫣，道歉是应该的。
这是凭什么道歉？
还说信任她，相信她是清白的，可笑，绕了一大圈无非是抚慰她情绪，找机会说服她打电话道歉。
他根本不在乎真相。
只在乎季末嫣。
慕初棠极力压制住胸腔里重新燃起的怒火，走到男人面前，踮起双脚，温柔贤淑的替他整理领带和衣领，笑意温柔，嗓音乖巧：“你可真宠爱她，她知道了肯定很高兴，兴许就康复成正常人了。”
薄倾墨听出言语里的阴阳怪气，抓住软嫩小手亲吻手背：“宝宝，就当可怜可怜一个从小多灾多难的病人。好不好？”
“不好。”
一而再再而三的祈求，加深慕初棠内心的不满，收起好脸色，冷冷抽出手嫌弃的甩两下，后退两步。
“她是病人，就要委屈我低声下气的哄她吗？又不是我让她生病的，凭什么委屈我？在你眼里，她远远比我重要是不是？”
薄倾墨漆黑眼眸翻涌出错愕：“宝宝，善意的道歉而已，没那么复杂，你不要想太多。”
“不是我想太多，是你不尊重我、不相信我，还要牺牲我的尊严。”
“就当可怜可怜她。”
“不好意思，我没有菩萨心肠，低不下头去哄一个恶意诬陷我的人。”
“道个歉有那么难？”
“除非我死。”
薄倾墨低三下四祈求换来决绝的狠话，没想到她如此不近人情，脸色阴沉得吓人：“初棠，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捂不热，没有怜悯，不懂爱人。”
慕初棠听了想笑。
诱哄失败，改成数落她了。
“对。”
她转过身悄悄抹掉眼泪，深深吐口气，故作轻松愉悦的露出微笑。
“不仅捂不热，我还小心眼、冷漠无情、是个白狼眼。行了吧？三少爷满意了吧？”
打开房门
做出请的姿势：“不送。”
薄倾墨目不转睛锁定眼前反应激烈、态度顽劣的冷漠无情少女，仿佛第一次认识真正的她。
小时候，她愿意花时间精力照顾受伤坠落的雏鸟，直至康复后放飞。
如今仅是一通充满善意的谎言电话，为什么如此排斥？
哪怕看在当初末嫣协助她逃离订婚礼的份上，都不愿意出手相助。
“赖在这里不走做什么？”慕初棠露出惊恐表情：“难道三哥哥打算掐住我脖子强迫我打电话道歉吗？”
薄倾墨面色绷紧，眼神冷漠到了极致：“初棠，你简直不可理喻！”
迈着大步离开。
身后砸来慕初棠带有哭腔的大声咒骂：“滚远点！这次离开，以后永远别踏进我院子一步！”
直至男人消失于视线。
司瑶刚忙冲过来扶住摇摇晃晃的人：“小姐。”
刚才的对话很大声，她多多少少听出来缘由。
“三少爷太过分了。我昨天看得清清楚楚，季小姐下楼时候脸上没有巴掌印。简直坏透了，诬陷小姐就算了，还挑唆三少爷过来胡闹。”
听到安慰，慕初棠情绪彻底崩溃：“就是，他蠢死了，凭什么委屈我去哄季末嫣？我被冤枉被训斥，本来就很委屈了呜呜……”
“没事了没事了。”司瑶抱住人拍抚后背顺气：“小姐不哭了，我们不跟三少爷一个病人一般见识。”
哭归哭。
“我咽不下这口气。”
慕初棠胡乱抹掉眼泪，跑下楼，大声吩咐院门口的护卫。
“来两个人站院内漏窗边，24小时轮流站岗，谨防闲杂人等深更半夜翻墙入院，威胁四小姐和我的生命安全。”
“是。”
护卫们领命。
薄倾墨回到自己院子正好听到这句话，眼底闪过一丝暴戾的愠怒寒光，勾唇嘲讽：“记得加电网。”
该死的臭男人。
慕初棠身侧手握成拳头，咬牙切齿：“谢谢三哥哥提醒，你们连夜给四面墙加上电网，电压高点，一碰就死的那种，最安全。”
护卫面面相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