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檀的两副态度转变的太快,之前还要彻查,现在立刻就要安上妖孽一顶帽子。
李乾的态度更是不明,他不喜不怒的,更是让人提心吊胆,这其中当属白清的害怕了。
永清宫暂且封禁,媚贵人失了半条命,竟然是什么也没落下。
无论是谁提起这件事儿免不了唏嘘。
次日,便是降雪,更加稀奇的是连下了三日,这大雪似乎是要将媚贵人一事掩盖。
大雪过后,沈全懿终于放了几个孩子出去玩儿,不过也仅限于庭院内,李常素回家时间久了也是习惯了,和四公主在院儿里嬉闹。
女孩儿们高兴的嬉笑的声音响彻庭院。
沈全懿这里等来了一个,意料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的人。
王玲被人搀扶着进来,她身上裹着厚厚的袄子,废后一事后,宫中所有人似乎都将她遗忘了。
她瘦了许多,这是沈全懿第一眼就想说的,她端坐在沈全懿对面儿,伸出一只手,宽大的袖子往后退了退,她纤细的皓腕微扭动,抓住茶盏,手指用力,紧紧蹦着,沈全懿甚至看见了她凸起的血管。
这人已经瘦弱到了这个地步。
沈全懿微微一笑,看向门外嬉闹的两个女孩儿:“姐姐过来了,要不要让他们把三公主叫进来。”
“不必了,你也不要告诉她我来过。”王玲的唇角惨白,她眸色暗淡,只是在提及女儿时,闪过一丝光彩。
沈全懿让人为王玲送上了手炉,她道:“不知姐姐来此所为何事?”
王玲顿了顿,她抬起头,看着沈全懿,女广州女鞋复杂:“你这样唤我,我都有些不习惯,我还以为咱们还在东宫呢。”
进了宫里头,她一直是那个最低下的,也就是当初在东宫,她仗着年龄,能被沈全懿称一声儿姐姐。
“咱们一块儿从东宫里头出来的,自然是情分不比她们。”
沈全懿低下头,亲自为她斟茶,王玲默默接过去,抿了一口:“我没有别的,希望你…能替我护着她。”
“三公主年幼,却是懂事儿,这样儿乖巧可爱的孩子没人不喜欢,本宫自然会多照拂她几分的。”
李常素大概是因为以前的经历,比起四公主的天真烂漫,她自然是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审时度势,看人眼色而活。
“归根结底,是我对不住她,是我把她带来这个世上,却没能把她生好了。”
王玲捏紧了茶盏,李常苏因为自身的残疾,无论如何是不如正常人的,也是因此她虽然年幼却受尽了欺辱。
沈全懿笑了笑她道:“姐姐已经尽力了,这样的事儿谁会想发生呢。”
“我…我以前对她不好,总是想着,若不是她,陛下何至于如此对我,没有她,或许有一日我能再得盛宠,因此我恨她。”
王玲眨了眨眼睛,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现在是后悔的,只是后悔这个东西,往往是在无法弥补的时候才会出现。
咽下口中的酸涩:“我现在才想明白,没有她,我还算什么,没有她,我只怕是过得比现在还要凄苦,何况这一切也不是她的错。”
“姐姐,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姐姐如今所做,已经是尽力弥补了。”
沈全懿笑的温柔,她看着窗前花盆儿里的绿梅抽了枝丫。
“但愿吧。”王玲苦笑一声儿,沈全懿收回视线,手指屈起,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儿:“姐姐听说了媚贵人的事儿,却是没见过那个…”
孩子,那个可怜的孩子啊。
“我知道,她们都说,那…是独眼儿,还是裂唇。”王玲语气颤抖,她说这些话,残疾的婴孩儿,难免要联想到自己。
沈全懿闭着眼睛摇了摇头,继续道:“姐姐,你没瞧见,那孩子我私下悄悄的看过一眼,他…他手上也是残疾,就留了一个食指。”
王玲的呼吸渐渐的急促起来,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嘴,抑制住了嗓子里那要冲出来的声音。
半晌,王玲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个贱人,到了宫里头,竟然还在下手,幼子无辜,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儿也做的出来,陛下的后宫有这样儿的蛇蝎心肠的妃嫔,这不是要残害所有人!”
沈全懿轻声儿叹息:“可怕的是,她如今还没有被揪出来,只怕是将来,的皇嗣还难逃她的毒爪,真是不知道,她是如何一个人,能做出样儿的事儿来。”
“贵嫔娘娘眼下都被禁足,顾妃娘娘和御前的人查了这么久,却一点儿信儿都没有。”
王玲咬了咬牙:“那些东西,怎么会尽心尽力呢。”
“姐姐不怕你说,那会儿,我是吓着了,一下就想起来当年姐姐的事儿了,真是心惊,只可惜究竟也是中了招,比姐姐还要惨烈。”
沈全懿眼睛红了红,她捏着帕子按在眼角,王玲情绪起伏有些大,忍不住咳嗽起来,她病了,反反复复的不见好,这才是她瘦了的原因。
沈全懿放下帕子,握住了王玲干瘪的手掌:“姐姐你日后想来,就来,正好能看看三公主,太后那意思是,暂且将三公主养在这儿,日后还是要寻个好去处,好养母的。”
“除了你这儿,别处我都不放心。”王玲捂着唇,咳嗽声儿已经小了许多。
沈全懿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是…有罪之人,褫夺封号又是降位份,陛下还愿意让我养着四公主和二皇子,就是够给我脸儿了,如今我…”
话没说完了,王玲明白了她的意思,自顾不暇,又如何再帮她抚育三公主。
“我…下次再来看你。”
王玲起身,现在这个话题他并不想继续谈下去,沈全懿也不恼怒,点点头,起身亲自送她出去。
殿门儿被推开,王玲被人扶着走出来,她忍不住停住脚步,看向在庭院儿里奔袭的李常素,以前这孩子在她跟前儿养着,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哪里有现在肆意高兴的模样。
奶母和宫人们紧紧的看护着,只是两个小家伙儿机灵的很,从她们的身下窜过,带起来一层儿又一层儿薄薄的雪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