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苏锦的病好的很快,次日沈全懿才出门儿就在廊上碰上了苏锦。
她的嘴唇有些白,瞧着精神儿头也不大好的模样。
沈全懿才张了嘴想要说话,迎面儿来的欣贵人却是一路小跑过来,轻声儿道:“姐姐的病可还好?明日才回宫,今日姐姐怎么出来了,外头冷,在屋里头…”
“有劳贵人操心,本宫倒是没那么脆弱,不过是老毛病咳嗽了两声儿,不算什么大事儿。”
苏锦瞥了一眼欣贵人,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目光从下而上,却忽的停顿住了,她瞥见欣贵人腰间的香囊。
察觉到了苏锦的目光,原本还因为方才自己开口关心,苏锦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心中有些不高兴的欣贵人,此刻一时得意起来了。
她抬手轻轻拂过腰间的香囊,语气随意:“这几日嫔妾夜里睡不好,陛下心疼,这香囊是陛下给的,说是里头的香料是安神的,嫔妾原本是不打算要的,奈何陛下实在…”
苏锦脸色难堪,沈全懿瞧着猜出来几分,原来她也是见过苏锦给李常九绣过东西的,那香囊上的绣的青竹的针脚看着眼熟,不过是方才不敢认,此刻看见苏锦这样儿的态度,她猜出个大概。
无非是这香囊是苏锦绣好的,给了李乾,这会儿李乾随手赏给了欣贵人罢了。
苏锦的语气发冷:“不过是一个香囊,竟然惹得贵人滔滔不绝。”
欣贵人忽然被这么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到底是年轻,眼眶红了红,她朝着苏锦福了福身。
语气委屈道:“嫔妾也不知道,娘娘是为何如此呵斥嫔妾…”
她这话又是用之前在李乾跟前儿,那股腻腻歪歪的口气,苏锦彻底火儿了,她道:“不知道?”苏锦冷笑一声儿,眉毛已经挑起来,心中的无名火更是大了,她立刻就道:“既然不明白,就好好的想想,就在这里想,给本宫跪着,跪到天黑,若是天黑想不明白,就跪一直跪着。”
这惩罚可是不轻了,欣贵人一时咬着嘴唇,此刻心中也是不免有了火儿气,毕竟她这会儿还不知道这香囊是苏锦绣的,只是觉着自己才说了句李乾赏赐她,苏锦就火儿了。
她被紫烟按着跪下来,膝盖一接触冰冷的地面儿,她便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眼中含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了,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沈全懿,她这动作让苏锦立刻察觉到了。
苏锦努力的缓和了语气,她看着沈全懿,语气清冷:“谕妃娘娘,嫔妾再是如何,也是个嫔位,这欣贵人屡次仗着陛下的宠爱,对嫔妾言语不敬…”
“嫔妾没有!”
欣贵人立刻反驳,她委屈的撇了撇嘴,虽然她是多次在苏锦的跟前儿炫耀李乾给她的赏赐,可是也不过几句话,至于吗?
沈全懿看了一眼苏锦铁青的脸色:“此次出来,到底是为了给太后娘娘祈福,又是在佛主院儿里,不宜如此。”
她语气顿了顿,又软了语气:“姐姐,我知道你生气,可是这会儿这么冷的天儿,真要是跪到天黑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也不好看,毕竟是佛家重地。”
苏锦不情不愿的轻哼一声儿,甩袖子离开了,沈全懿站着没动,转头又抬了抬下巴,让欣贵人起来,欣贵人跟前儿的宫人忙的将其扶起来。
欣贵人掉着眼泪,她哭道:“娘娘,嫔妾委屈,明明是方才苏嫔娘娘自己盯着香囊看的,嫔妾就是…就是好心解释一句,她就如此惩罚嫔妾,若是嫔妃真的跪到了天黑,嫔妾的膝盖都要废了…”
“娘娘…娘娘您为亲做主啊…”
她哭着还上了手,紧紧的抱住了沈全懿的胳膊,沈全懿表情不变,不着痕迹的脱开了胳膊。
这动作惹得欣贵人更委屈了,她抬了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沈全懿,沈全懿似笑非笑的看着欣贵人,语气意味不明:“好心解释?”
一句反问,让欣贵人臊红了脸,她嘴唇抖了抖,不敢抬头去看沈全懿的眼神。
沈全懿肃了肃脸色:“宫里头陛下愿意宠爱谁,咱们都是没资格置喙,不过人无百日红,你现在有的,咱们谁都有过,可你现在的,保不准在什么时候就没了。”
欣贵人咬了咬牙,低着头不说话,盯着自己的宽大的裙摆。
“宫里头有宫里头的规矩,不说别的,苏嫔的位份在你之上,有时候训导你几句也是应该的,你自己也该谨言慎行,不然又如何会有这样儿的委屈。”
沈全懿看了一眼,是不是白费口舌,且看着吧,她拢了拢袖子:“自己收拾收拾,去前头诵经,别误了时辰。”
大殿之内,佛像威严,檀香的气味弥漫在整个殿内,周围跪坐着一圈儿僧人,敲木鱼的声音密密麻麻的钻入耳朵里。
沈全懿屈膝跪下,她手里捏着经书,苏锦瞧见她,张了张嘴,是想要说什么,可却在沈全懿视线绕过来的时候,又忙的将头扭回去了。
左郦在远处看着,轻轻的扯了扯嘴唇,她瞥了一眼玉兰,玉兰心领神会的退出去了。
每半个时辰,总也是让人缓一口气儿的,苏锦被人扶着坐下来,她的脸色有些白,大概也是昨儿个病了,今日身子吃不消了。
左郦往后靠了靠,手里碾着的佛珠,看着苏锦沉默的坐着不说话,她则道:“哎呦,都说了,你身子不舒服,可以歇着,本来是为太后祈福的,如今你这脸色,一会儿再晕了,那成什么样儿了。”
苏锦裂苍白的嘴唇,挤出一个笑来:“是,有劳娘娘体恤,嫔妾知晓了,只是姐妹们都在,嫔妾实在没脸儿偷懒儿。”
“你也是太多心了。”
左郦轻轻叹息一声儿,转头话口儿一变:“你就罢了,不知道欣贵人是为何,这会儿也没过来…”
这话一出,苏锦的脸色更是有些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