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的咖啡机发出空洞的嗡鸣。
贺阳背靠金属置物架,解锁手机的指节泛着青白。
加密邮件里弹出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私人飞机舷梯上,戴着墨镜的男人右手小指正不自然地蜷缩着。
他扯下挂在脖子上的U盘插进微波炉电路板,液晶屏跳出三行跳动的代码。
走廊传来萧奈特有的节奏脚步声,那是特警出身的刑警独有的,每七步就会有个微不可察的停顿。
“三分钟后出发。”萧奈叩了两下门框,战术手套蹭过感应锁时擦出静电火花。
贺阳盯着屏幕上自动销毁的进度条,顺手将泡过头的速溶咖啡倒进绿萝盆栽。
湾流G650的舱门在暴雨中泛着冷光。
钱明辉攥着镀金登机牌拦在舷梯中央,爱马仕领带夹随着挥臂动作折射出暗绿色光斑,“这是民航局备案的私人财产!”
萧奈举起盖着钢印的搜查令,伞骨间漏下的雨水在纸面洇开墨迹,“钱总应该不想让海关看到去年圣诞节的货舱监控。”李晴冰适时按下遥控器,钱明辉手腕上价值百万的陀飞轮突然发出刺耳的报错蜂鸣。
机舱弥漫着雪松香薰也盖不住的金属腥气。
陆风扶住真皮座椅稳住身形,指尖划过扶手上某道凹痕——三道平行刮痕里嵌着半片青金石碎屑,与他袖口残留的粉末在紫外线手电下呈现相同的荧光反应。
“网络协议被修改过七层加密。”贺阳跪坐在驾驶舱过道,数据线缠绕着他颤抖的小腿,“对方用脉冲信号烧毁了黑匣子的可擦除可编程只读存储器芯片。”备用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三十秒倒计时。
钱明辉的助理抱来整箱香槟试图遮挡操作台,水晶杯碰撞声里,陆风突然伸手按住舱壁某处蒙皮。
细密的鳄鱼纹皮革下,某个方形区域温度比周围低0.3c。
“麻烦递给我那瓶气泡水。”法医的声音让正在对峙的萧奈本能转身。
当钱明辉的助理不情不愿地弯腰时,陆风迅速将紫外线灯对准他后颈——暗藏的微型接收器正在皮下组织泛着幽蓝冷光。
暴雨砸在悬窗上的声音忽然变得沉闷,整架飞机毫无征兆地开始水平移动。
李晴冰扑向舷窗的瞬间,机库顶棚的钢架结构正在液压装置驱动下缓缓闭合,将逃生通道堵成密不透风的金属牢笼。
“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活着带走证据。”萧奈反手扣住钱明辉手腕的力道,让那个镶钻袖扣直接崩飞在波斯地毯上。
陆风却恍若未闻地蹲在第二排座椅前,医用镊子正从缝线里夹出半片带编码的磁卡残片。
贺阳突然爆发出大笑,沾着咖啡渍的卫衣袖子擦过驾驶舱指纹锁。
被钱明辉摔碎的手机屏幕里,三十秒倒计时诡异地停滞在00:01,跳转成不断复制的笑脸符号。
“温度异常区有电磁屏蔽层。”陆风将磁卡残片举到阅读灯下,镀膜边缘映出他镜片上细密的同心圆纹路。
某个被他体温焐热的金属器械正贴着大腿内侧发烫,那是今早在证物室“不慎遗失”的神经毒素检测笔。
钱明辉的咆哮混着机舱加压的嘶鸣在封闭空间回荡,萧奈的战术手电却始终为陆风的研究区域投下稳定光斑。
当法医因专注而不自觉咬住下唇时,刑侦组长握枪的手微不可察地晃了晃——这个角度望去,对方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竟与结案报告上的指纹图谱惊人相似。
萧奈的指腹擦过陆风肩胛骨时,战术手套的磨砂面料在真皮座椅上蹭出细响。
法医握着镊子的手悬停在半空,消毒水味道从陆风后颈渗进萧奈的呼吸里。
舱顶应急灯的冷光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磁卡残片上,镀膜折射出淡金色的同心圆。
“客舱气压阀需要手动校准。”陆风突然指向操作台某处,耳尖泛起的红晕被紫外线灯照得无所遁形。
萧奈的战术腰带撞在座椅扶手上,金属卡扣与青金石碎屑发出清脆碰撞——这个角度恰好能挡住钱明辉窥视的视线。
贺阳的膝盖压着散落的接线板,备用手机屏保跳动着三十七个未接来电。
当李晴冰用军刀划开第三瓶巴黎水铝箔封口时,数据线突然发出刺啦爆鸣,驾驶舱门禁系统应声解锁。
“是七年前民航总局淘汰的虹膜验证模块。”陆风用镊子尖轻敲舱壁蒙皮,鳄鱼纹皮革下的方形区域正渗出冷凝水。
他的医用橡胶手套在触控屏边缘打滑,某个预设好的清洁程序突然弹出,将操作界面切换成航空餐菜单。
钱明辉助理后颈的微型接收器突然闪烁,波斯地毯上的香槟箱自动弹开恒温锁。
萧奈的配枪保险栓擦着陆风耳廓扣上时,法医的瞳孔在防蓝光镜片后剧烈收缩——冷藏柜夹层里整排神经阻断剂正冒着森森白雾。
“客舱娱乐系统用的是定制的Linux内核。”贺阳突然将数据线甩到李晴冰怀里,沾着咖啡渍的卫衣擦过驾驶舱操纵杆,“给我二十分钟,能还原被覆盖的乘客登记记录。”
陆风的手套在真皮缝线处勾出丝缕,磁卡残片在紫外线灯下显露出半枚褪色钢印。
当他的指尖第三次误触到舱内呼叫铃时,钱明辉的冷笑混着香槟泡沫在加压舱室炸开:“法医同志要不要先看说明书?”
冷藏柜金属边框倒映出陆风绷紧的下颌线,消毒棉片在他掌心被揉成惨白的球。
萧奈的战术靴突然重重碾过某块松动的地毯,整架飞机随着他的动作产生轻微倾斜——藏在起落架舱的液压泵正在发出规律嗡鸣。
“温度异常区连接着行李舱通风管。”李晴冰用军刀柄敲击舱壁,雪松香薰突然掺进淡淡的硫化氢味道。
当她试图撬开蒙皮边缘时,钱明辉的陀飞轮发出尖锐的整点报时,机舱照明系统瞬间切换成夜航模式。
陆风的后背撞在折叠餐桌边缘,防蓝光镜片滑落到鼻梁中部。
萧奈伸手扶住他肘关节的瞬间,战术手电的光斑恰好照亮缝线深处——三根染成深褐色的动物鬃毛正卡在磁卡残片与皮革接缝处。
“是马术护具常用的鞣制工艺。”陆风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无菌布,医用镊子夹起鬃毛时抖落细碎荧光粉。
贺阳突然将手机抛向冷藏柜,屏幕上的倒计时在低温环境下诡异地开始逆流。
吴乘务长的高跟鞋声从配餐室传来时,李晴冰正用军刀削开第七瓶巴黎水的瓶盖。
这个穿着阿玛尼套裙的女人攥着撕碎的餐巾纸,眼影被泪水晕染成诡异的青灰色。
当她颤抖的指尖即将触到陆风的白大褂时,驾驶舱突然传来液压装置重启的爆鸣。
“乘务长该去检查救生衣了。”林机长的声音裹着舱外暴雨砸在舷窗上,反光墨镜片映出吴乘务长瞬间惨白的脸。
她塞进陆风掌心的餐巾纸碎片还带着粉底液温度,某串用眉笔写的数字“7L - 12R”正被汗水洇开边缘。
贺阳的数据线突然在驾驶舱门口绷直,被暴力格式化过的黑匣子发出垂死般的读盘声。
当萧奈的配枪准星第三次掠过钱明辉的领带夹时,配餐室传来金属餐车倾倒的巨响——吴乘务长的珍珠耳钉正卡在香槟杯脚,林机长的飞行日志掉落在碎冰堆里。
“行李舱传送带在自主运转。”李晴冰的军刀插在舱壁接缝处,刀柄随着某种机械规律微微震颤。
陆风将染血的餐巾纸碎片举到阅读灯下,紫外线照射下突然显现出半幅机场跑道示意图。
钱明辉的咆哮被机舱加压声吞没,萧奈的战术手电光斑突然锁定某块松动的地毯。
当陆风因蹲得太久踉跄起身时,刑侦组长的手掌恰好托住他后腰——这个姿势让两人同时想起三个月前在解剖室扶住显微镜的清晨。
暴雨在封闭机库顶部敲打出金属变奏曲,贺阳的备用手机突然播放起二十秒飞机引擎录音。
李晴冰用鞋跟碾碎第三枚珍珠耳钉时,配餐室冷藏柜传出生物识别锁解除的滴答声——吴乘务长的工作牌正斜插在香槟冰桶里,电子屏显示着倒计时23:17: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