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奈的战术手套擦过集装箱外壁的锈迹,金属粉末簌簌落在军靴上。
他蹲身避开旋转探头的扫描角度,战术屏上的热成像显示出仓库墙面分布着七个温度异常点——那些伪装成藤蔓的液态金属传感器正在月光下缓慢蠕动。
“西南角摄像头每四十七秒轮转两次。”李晴冰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她的军刀正架在某个试图报信的巡逻者脖颈上,“但你们要注意,它们的瞳孔比对库会识别睫毛颤动频率。”
陆风的白大褂衣摆扫过潮湿的沥青地面,解剖刀在苔藓样本中挑出第三枚纳米机器人。
菌丝断裂时迸发的荧光将他侧脸映得青白,那些荧蓝光点像活物般攀附上他的乳胶手套。
“这些苔藓在吞噬金属氧化物,”他忽然将样本贴近战术屏,“萧奈,你左前方两米处的铁门——”
话音未落,萧奈已经侧身滚进阴影。
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突然炸开三枚电磁钉,钉入地面的瞬间将方圆两米的苔藓烧成焦黑。
冷汗沿着脊椎滑进防弹背心,他借着集装箱缝隙窥见铁门锁孔里伸出的机械触须,那些银白色金属丝正像水母触手般探查空气湿度。
“贺阳!”萧奈压低声音对着腕表喊,集装箱缝隙间投来的全息蓝光将他的战术面罩染成深海颜色,“我需要监控系统的情绪图谱。”
六块悬浮屏在贺阳面前拼成环形,他咬着的棒棒糖在数据流中折射出彩色光斑。
“军用级人工智能的防御机制果然有趣,”键盘敲击声几乎连成蜂鸣,“它们把恐惧情绪和金属疲劳系数挂钩了……”虚拟现实眼镜突然迸出火花,他笑着扯掉烧焦的发梢,“成了!现在这些探头会把我们认作生锈的铆钉。”
陆风看着战术屏上代表监控系统的二十个红点同时变灰,解剖刀尖突然刺入铁门苔藓丛生的缝隙。
荧蓝色汁液喷溅的刹那,他嗅到类似海蛇毒液的腥甜,“这些纳米机器人携带的是海洋生物基因链……”
“三!二!”萧奈的倒计时被海风扯碎,他踹开铁门的瞬间,二十米高的仓库顶棚突然降下酸雨。
贺阳尖叫着甩出电磁屏障,淡金色光膜在腐蚀性液体中烧灼出蜂窝状孔洞。
陆风的白大褂下摆化作焦黑的蝶翼,他反手将解剖刀掷向生锈的排风扇——金属碰撞的火星点燃了悬浮的纳米机器人,在酸雨中炸开一片安全区。
李晴冰的军靴踏碎最后一只机械蜘蛛时,仓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她抹去面罩上的酸液,看见月光透过千疮百孔的顶棚,在满地荧蓝苔藓上投下虎鲸游动的光斑。
“云端数据开始重组了,”她将电磁干扰器按在渗水的墙面上,“这些水渍的导电轨迹……在模仿鲸歌的频率?”
陆风突然按住萧奈准备破门的手,解剖刀尖挑起门缝里半融化的金属片。
那些流淌的银白色液体正缓慢组成瞳孔图案,虹膜位置赫然是他们四人的面部轮廓。
“情绪图谱干扰失效了,”他声音比解剖刀上的寒光更冷,“有人在远程喂养人工智能的深度学习模块。”
贺阳的全息屏突然同时播放不同年代的监控录像,1998年仓库爆炸案的火光与此刻酸雨的荧光重叠成诡谲的蒙太奇。
“这不是普通的反侦察系统,”他扯开衣领露出发红的锁骨,那里贴着三枚正在过载的散热片,“它们在用我们的记忆训练恐惧模型……”
萧奈的战术刀突然抵住某块看似普通的墙砖,刀刃挑开的瞬间,暗格里滚出半截烧焦的赛车轴承。
陆风蹲身时嗅到轴承上附着的除锈剂,与三小时前火灾现场提取到的助燃剂产生共振。
“钱员工改装赛车用的液压油,”他的乳胶手套在轴承编号处摩挲出荧光,“和火灾残留物的分子结构……”
酸雨不知何时变成了飘浮的水雾珠,每颗珠子里都蜷缩着微缩版的红外探头。
李晴冰的军刀划破某颗水珠时,整片区域的雾气突然凝结成冰锥阵。
“撤退!”她撞开即将闭合的电磁屏障,却发现仓库深处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同步他们的呼吸频率。
贺阳的尖叫被此起彼伏的警报声淹没,六块全息屏拼成的防护罩在声波冲击下碎成电子雪。
陆风的白大褂兜住三枚滚烫的服务器芯片,那些刻着船锚图案的金属片正在他掌心跳动,如同捕获了微型化的惊涛骇浪。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酸雨云时,萧奈的战术屏突然收到十三公里外船坞的实时影像。
燃烧的赛车改装厂废墟上空,二十架无人机正用尾烟绘画出相同的虎鲸图案。
他握紧陆风递来的芯片,听见仓库深处传来生锈齿轮重新咬合的声响——那声音像极了某种古老机械苏醒前的哈欠。
月光穿过仓库顶棚的裂缝,在萧奈的战术面罩上切割出细碎的银斑。
他握枪的手纹丝不动,枪口对准三米外那个戴着夜视镜的男人——对方黑色作战服上的液态金属涂装正在缓慢变色,与生锈的集装箱表面融为一体。
“市局刑侦组办案。”萧奈的声线像淬火的钢,战术靴碾碎地面凝结的酸雨冰晶,“放下武器。”
回答他的是六道骤然亮起的猩红激光瞄准点。
从阴影里走出的另外两人手持改装过的电磁脉冲枪,枪管上缠绕的荧光藤蔓分明是某种活体纳米机器人。
领头者咧开嘴,金牙缝隙渗出幽蓝的液体:“警察也懂改装车?这间仓库的铆钉都比你们的搜查令年长。”
陆风的白大褂衣角突然掠过萧奈的战术屏,他左手握着解剖刀挑起地上一截机械触须,右手将李晴冰拽到身后堆积的防弹材料箱中间。
这个动作让他的乳胶手套擦过女特工的手腕,残留的消毒水味道混着荧蓝苔藓的腥甜,在李晴冰的呼吸里酿成酸涩的酒。
“他们的瞳孔比对系统有0.3秒延迟。”陆风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寂静,“西南角的排风扇……”
话音未落,萧奈已经扣动扳机。
麻醉弹精准击中排风扇轴承的瞬间,贺阳掷出的电磁干扰器在墙面炸开彩虹色电弧。
整个仓库的监控探头同时爆出电火花,那些蠕动的液态金属传感器像被抽去脊骨的蛇般瘫软下来。
三个神秘人显然没料到防御系统会倒戈,领头者的夜视镜被贺阳操控的全息影像干扰出雪花纹。
萧奈抓住这个空档旋身飞踢,军靴钢头撞在对方下颚时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另外两人刚要举枪,却发现枪管上的纳米藤蔓突然反缠住手指——陆风之前收集的荧蓝苔藓样本正在释放抑制信号。
“漂亮!”贺阳欢呼着敲击虚拟键盘,六块悬浮屏组成的光牢困住挣扎的袭击者,“这些傻瓜肯定不知道,噬金属菌类的RNA可以改写……”
他的炫耀被一记冷枪打断。
子弹擦着陆风的耳际飞过,在防弹材料箱上凿出冒烟的孔洞。
萧奈瞳孔骤缩,他看到仓库二层横梁上还有第四个人,那人手中的粒子振动刀正在切割月光。
李晴冰的军刀比思维更快出鞘。
特制刀刃切断横梁悬索的刹那,偷袭者连同碎裂的钢板一起坠落。
陆风几乎同时掷出解剖刀,寒光斩断那人手腕的神经束,粒子刀坠地时把沥青地面熔出赤红的小坑。
“改装厂每月第三个周二进货。”萧奈的战术刀抵住领头者咽喉,刀锋映出对方正在渗血的耳蜗植入芯片,“谁在保养这些古董级军用AI?”
回答他的是突然启动的自毁程序倒计时。
仓库深处传来齿轮卡死的摩擦声,二十米高的货架如同多米诺骨牌接连倾倒。
贺阳尖叫着扑向主控台,烧焦的服务器芯片在他掌心烫出水泡:“这些疯子给文件箱装了分子级定时爆破装置!”
陆风的白大褂在气浪中翻卷如帆,他护着李晴冰躲进防爆舱时,瞥见萧奈逆着火光冲向摇摇欲坠的档案区。
那些标着“流星改装厂”字样的金属箱正在喷涌青烟,烧焦的纸页间隐约可见赛车零件的设计草图。
“别碰箱锁!”陆风的警告穿过爆炸声,“助燃剂在接触皮脂后会……”
萧奈已经用战术手套裹住手掌。
他扯开第三个文件箱时,飞扬的灰烬里突然迸发蓝光——成簇的纳米机器人正用荧蓝苔藓编织防护罩,将一叠印着鲸鱼图腾的文件护在中央。
李晴冰的军刀及时斩断试图缠绕萧奈手腕的菌丝,刀刃与生物金属摩擦出带着腥味的火花。
“自毁程序是幌子。”陆风用解剖刀挑起一片正在融化的芯片,那些银白色液体正在组成瞳孔状的密码盘,“真正的防御系统在等生物密钥。”
贺阳的全息屏突然投射出三十组不断变幻的基因序列,与他锁骨上发烫的散热片产生共振。
“这些文件……”他的棒棒糖掉在键盘缝隙,“加密算法参考了深海鲸群的次声波交流模式……”
倒计时突然停滞在7分19秒。
萧奈的战术屏接收到一组异常心跳频率,来自两公里外正在燃烧的船坞。
当他转头看向陆风时,发现法医的乳胶手套正按在某个烧焦的赛车轴承上——那上面残留的除锈剂气味,与三天前火灾现场提取到的眼泪成分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