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沉默:“……”
他幽幽的看着江若,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师姐,在你看来,我是这么推卸责任不负责的妖吗?”
江若立马表现出深深的自省:“是我错了,好师弟,我不应该这么想你的。”
“毕竟你是那么的热心勇敢、义气冲天!”
玄天虽然早已习惯了师姐的这副面孔,但被夸赞时,仍忍不住眼底浮现一丝羞赧。
“好了,师姐不用夸我了,我今晚找你来,确实是要说一下燕西棠的事。”
江若正襟危坐,只要不让她继续教燕西棠,什么都好说。
“师弟请讲。”
玄天:“我是这样想的,单纯的教,燕西棠师妹可能不那么容易理解灵气的运转和用量,不如我做事的时候带上她,融会贯通,更容易学习。”
江若深以为然:“师弟,你说的有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玄天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江若:“那接下来……”
江若一把按住他的手,强硬的按了下去,微笑:“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师弟。”
玄天:“额……”
试着抬了抬手,发现总喜欢叫嚷着实力不如他的师姐把他的手按的死死的,动都动不了。
他看了看师姐肤色雪白的纤纤玉手,又看了看正对着他微笑的师姐。
改口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江若笑着抽回了手。
手背上温热的温度骤失,玄天忽然有些不自在。
他尽量忽略这份不自在,又转而说起接下来要处理的事务。
当然,他跟江若一起处理多年,早已有默契,分工合作,互不干扰。
只是他习惯了每隔一段时间跟江若沟通交流一次。
习惯了听师姐的建议。
听着师姐平淡温和的声音,玄天感觉周身都静了下来。
这是他在太一仙宗里为数不多感受到的宁静与温和。
随着时间流逝,讨论的事务结束了,是玄天离开的时候了。
只是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舍。
江若静静的望着他。
玄天站起身,干巴巴的说道:“那…师姐,我就先回去了。”
江若笑看他道:“回吧。”
玄天抿了抿唇:“…真回了。”
他这样说着,脚下的步伐却未移动分毫。
江若眼底出现一阵笑意,玄天这副模样,让她想起之前两人的青黛山的时候。
入夜了,胆小的小狐狸也是这样一步三回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希望她说些挽留的话。
那时候她是怎么说的呢?
“夜深露寒,师弟回去的时候注意身体。”
玄天的眼神柔和下来,开口道:“好,我走了。”
接下来,一连五天,都是玄天带着燕西棠。
都是很日常的任务,执法堂的巡逻,惩处弟子,以及猎妖任务。
在任务中,燕西棠也开始发现,玄天抓的这些精怪,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妖。
她的心底开始产生疑惑。
但她并没有问出口,也没有干扰。
她明白,世界上并非黑即白,高高在上的仙宗,也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世上不公的事太多了,她遇到的也太多了,她不可能每个都管得了。
能管好自己,就是最大的幸事。
江若也关注着他们这边的情况,等燕西棠发现太一仙宗的不对劲后,便主动找到了玄天,格外义气的说道:“师弟,这几日带西棠师妹辛苦你,现在我来带一天吧,让你休息休息。”
玄天心里一阵感动。
师姐果然还是最在乎他的。
明明那么不想带燕西棠师妹,为了照顾他,竟然主动说出这样的话。
“师姐……”
他感动的无以复加:“没事,我不累,就让我继续带吧。”
江若顿了顿,微笑的看着他说道:“师弟,你累了。”
玄天瞬间明白了江若的意思:“那…好吧,我累了,那我应该累几天呢?”
江若眼眸弯了弯,最喜欢跟师弟这样的聪明妖说话了。
“问我吗?我觉得师弟你应该累一天。”
玄天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知我者莫过师姐,我明天确实很累了,就累一天,一天过后精力满满。”
“那明天燕西棠师妹就拜托师姐了。”
江若拍了拍玄天的肩膀:“好说好说,我们师姐弟之间什么都好说。”
玄天试探性的问道:“那师姐珍藏的那瓶月光酒……”
江若立马变脸:“那不行。”
玄天沉默的看着她。
江若清了清嗓子:“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可以的嘛。”
玄天:“那我想再看师姐跳一次月光舞。”
江若绷起脸:“那不行。”
玄天不说话了,一脸控诉的看着她,脸上写满了‘师姐,这就是你说的什么都行’。
江若选择先发制人:“师弟,你要多反思反思自己,我为什么不答应?是不是你的要求太不合理了,遇到事情先自己自省。”
玄天表情呆滞。
江若笑出了声:“开玩笑的,别当真。”
“至于你说的月光酒和月光舞……会有喝到看到的那一天的。”
“好吧。”
玄天现在还仍然记得那一天,师姐受了伤,他千辛万苦取来草药,叼着送到师姐面前。
奄奄一息的师姐,抬眸虚弱的看了他一眼。
伤好的晚上,师姐给他倒了一杯她珍藏的酒,在月光下跳起了舞。
那杯酒是玄天喝过的最好喝的酒,从那以后,他时常给师姐搜寻好酒,酒的味道都比不过那杯酒。
他心心念念了好多次,但师姐再也没拿出来过。
还有月光舞。
真的很美。
师姐也只跳过那一次,就再也没跳过了。
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记得,那皎洁的月光,清清冷冷的师姐在翩翩起舞。
她不爱笑,常年眉宇间笼罩着一股阴郁。
可是那天,她笑的很开心,他从一开始醉酒盘缩身体,到痴痴的看着师姐起舞,跟着师姐一起跳舞,跳不明白,但是很开心。
这是独属于他和师姐的秘密。
玄天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问:“那一天会很久吗?”
江若笑了笑,说:“不会很久。”
玄天也笑:“嗯,我也觉得不会很久。”
他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江若只笑,并没有解释,也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