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薇尔还没能从路屿方才带着些许警告的话中回过神来。
她声音微微拔高，带着刺耳的尖锐，“殿下？您怎么能为了这个卑贱的贫民来这样对待我？”
路屿的神色冰冷淡然，湛蓝色的瞳孔泛着无机质的光芒。
冷冽的视线落在莎薇尔的身上，像是没有一丝感情的机器。
“莎薇尔，我想我们并不熟悉，不是吗？”
两人只是在维塔国皇宫简短的见过几次面，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是‘认识’。
莎薇尔紧咬着唇瓣，金色的长发在空中肆意舞动，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缩小，眸子中满是不可置信。
“殿下？你......”
路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的神色愈发冰冷，“莎薇尔，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还有，她不是卑贱的贫民，她是我，嗯，是我的朋友。”
“莎薇尔，我不允许你对我的朋友无礼。”
矜贵的少年瞳孔冰冷，像是古希腊的神只一样高不可攀。
路屿微微停顿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在思索两个人的关系的时候，他不是很愿意说出‘朋友’这个不带有任何占有意味的词汇。
可是具体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他也说不清楚。
像是吃到了一枚青涩的果子，只有无尽的酸涩顺着心间蔓延。
路屿说着，便准备带着云柚离开。
可是向来被人呢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女孩怎么能经受得了这种屈辱，尤其是她的身份还是一个卑贱的小镇的居民。
“站住，你这个卑贱的贫民，见到伟大的阿尔塔公爵家尊贵的小姐，难道还不准备下跪行礼吗？”
身边的侍女是自幼跟着莎薇尔一起长大的近卫，注意到自家小姐受到了委屈，立马昂首喝止道。
莎薇尔脸色潮红，胸腔不断起伏着。
听到侍女的话，才像是找回来了一点场子。
“是的，玛莎说的没错。”
“路屿殿下，帝国律法规定了，贫民见到贵族是需要下跪行礼的。”
“哪怕是王子殿下的朋友也不能例外，不然将帝国的律法置于何地？”
其实帝国的律法并没有这么严苛，贫民需要向贵族行礼往往指的是一些重要场合。
不仅如此，一些贵族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与宽容，往往会免除这一礼节。
很显然，莎薇尔现在怒火中烧，正是为了给云柚一个下马威。
容颜恬淡的小姑娘扭头微微一笑，眸光慈和包容，像是在看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很抱歉，莎薇尔小姐。”云柚微微一笑，漆黑的眼睫卷翘，此刻正微微颤动着，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
女孩继续说道：“我不是维塔国的人，所以维塔国的律法对于我而言或许并不适用。”
路屿跟着在一旁附和，“是，她不是维塔国的子民。”
“莎薇尔，这是最后一次，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不会再见到你的身影。”
少年面无表情地出声道，话里话外已经是无法掩饰的厌恶。
要知道，寻常的贵族，哪怕是面对再讨厌的人，为了维持自己的风度与良好的礼仪，也会彬彬有礼地交谈。。
可没想到在路屿这里完全失去了作用。
对上少年清隽的侧脸，莎薇尔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少年说完，便带着已经站立在一旁许久的女孩离开了。
副官本来正在一旁看好戏，自家殿下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尤其是冷着脸的时候的状态，已经宣告耐心告罄。
从他跟着殿下以来，鲜少见到他露出这副表情。
这个莎薇尔小姐也算是一个人物了！
见到两人离开，副官连忙跟着上前。
他不远不近地跟着，不会打扰到两人，又不会离得过分远。
莎薇尔的神色僵硬在脸上。
从小到大，她很少离开家族的地盘，仅有的几次也是前往维塔国王宫。
所以她的脑海中也就默认了，凡是出现在维塔国的人都是维塔国的子民。
而卑贱的贫民自然是要向贵族行礼的。
借着这个由头，她责罚了不少家境贫困容貌艳丽的女子。
带着倒刺的鞭子很容易就能将她们吹弹可破的小脸蛋摧毁掉。
先前她也是这么想的，只要面前的小姑娘容貌被毁，路屿殿下自然是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可是没想到，面前的女子居然不是维塔国的人。
莎薇尔跺了跺脚，带动着身后的裙摆跟着她的动作一同扭动。
身后的侍女一时不察，手中长长的裙子松散开来落到了肮脏的泥地上。
莎薇尔顿时大叫一声，她往后退了三四步，像是在看着阴暗角落中生存的蟑螂。
“该死的，你是怎么搞得？居然让阿尔塔家族最尊贵的小姐的裙子落到了如此肮脏的土地上！”
“玛莎，我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毕竟做事情这么不稳重的侍女是应该受到一点小小的惩罚。”
玛莎站了出来，从腰间取下一条红色的带着倒刺软鞭。
“是，莎薇尔小姐。”
莎薇尔昂着脑袋，像是要把在云柚身上受到的屈辱找回来一般。
“玛莎，仔细点，不要伤了脸。”
“我可不希望外人的看法会影响到我莎薇尔的名声。”
贵族之间的攀比除了权利、财富、资源、容貌之外，是否能够宽容地对待手下也是一项重要的评判标准。
若是身边的侍女或者骑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出现伤痕的话，则表明主人家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犯了错的侍女自然是知道莎薇尔素日的习惯，她跪在地上，身子微微往前倾，露出线条漂亮的脊背来。
“啪！”
“啪！”
玛莎面无表情，只是机械地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很快，侍女的背后已经满是血痕。
出了庭院，路屿再次诚恳地道歉。
少年低垂着眼眸，海洋般色泽的双眼落在云柚的身上，他神色诚恳，“我没有想到莎薇尔会如此失礼，抱歉，希望没有影响你的心情。”
云柚略带玩味地看向他，眸子中带着促狭的笑，她佯装不解地问，“你是在替方才那位莎薇尔小姐来给我道歉吗？”
路屿一本正经地否认，“不，我是担心她影响了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