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秦浩然脑海轰鸣，宛若惊雷炸响！
所有的血色瞬间从他脸上褪去，只剩下死尸般的惨白。瞳孔放大到极致，倒映着那枯槁的身影。
他身体微微颤抖，心头充斥着无法置信的滔天骇浪！
“庙尊...”
嘶哑破碎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他做梦都没想到，当年被他亲手送入柳族锁妖阵的无极老道，竟会重新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
此刻心神震颤中脸色惨白，心头更是泛起一股无力感，想到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秦浩然惨然一笑，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天道循环，善恶有报这八个字，此刻在他身上彻底具象化。
“秦浩然，我们又见面了。”
天空上方，无极老道身形佝偻，脚踏虚空如履平地，稍显浑浊的双目，平静的望向脸色惨白的秦浩然，无喜无悲道。
“弟子...拜见庙尊！”
秦浩然脸色惨白，声音干涩，硬着头皮道低头跪拜而下。
他神色复杂，无颜面对老道，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强烈的愧疚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心神，使得秦浩然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很清楚，自己今日十死无生，但便是如此，仍没有勇气去看老道。
而就在秦浩然内心纠结的同时，老道的声音于着一侧悄然响起：“你我并无师徒情分，老夫当不起这一拜。”
老道的声音，宛若一柄巨锤，砸的秦浩然心脏抽搐，嘴角更是溢出血迹。
他艰难抬头，望着空荡荡的前方，心脏如被撕裂一般。
当年犯下的过错人神共愤，老道拒绝的并非只是那一拜，还有当年的情分。
秦浩然只觉得胸口郁结，有种痛不欲生的无力感。
“弟子枉为人，对不起庙尊，万死难赎其罪。”
秦浩然低声呢喃。
为了换取黑龙虚无缥缈的续命神术，他用精心编织的谎言，将这位古道热肠的恩人，一步步诱入了柳族的锁妖炼狱！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当阵法启动，幽蓝的符文锁链瞬间缠上老道枯槁身躯时，对方眼中那一刹那的愕然与难以置信。
那眼神，比任何酷刑都更长久地灼烧着他的梦境。
而这还不够！
为了加重筹码，取悦天心湖的黑龙，他竟丧心病狂，将手伸向了酆都那尘封万古的幽冥封印！
他的种种作为，是倾尽九天银河之水也洗刷不净的滔天罪孽！
恩情如山，他却掘山为坟！善念如海，他却引秽入海！
老道枯坐禁地，生机几绝的身影，如同最残酷的业镜，照出他灵魂深处最肮脏，最卑劣的背叛。
林渊神色冷漠，看着秦浩然惨白如纸的脸，黑眸中杀意凛然。
以秦浩然犯下的滔天罪恶，就算是倾尽九天银河之水也洗刷不净。
但他并未动手，而是望向无极老道。
当年的背刺，始终是牛鼻子内心挥之不去的业障，如何处置秦浩然，也理应由他来决定。
仙武道宗内，不少人纷纷翘首观望，先前老道出关的动静惊天，也使得所有人都遥遥的望向林渊三人所在之处。
“你为救人，老道可以理解。”
老道神色复杂，语气平静道：“但为了救人不择手段，屡屡突破道德底线，罪孽滔天...”
“老夫虽已经不是天道门主，但你是老道带回神庙的，所以...”
老道平静开口，枯瘦的手掌凌空遥遥一握，一点道火自秦浩然体内飘荡而出。
道火抽离，秦浩然身体猛地一颤，原本黑白相间的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头白发。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容貌乃至身上的气息，也都在刹那之间萎靡了一分。
“从即日起，你不再是天道门人，更非神庙守护！”
“从今往后，你我之间的恩怨尽消...”
老道说着转过身，拍了拍林渊肩膀道：“至于如何处置他，就交给你这位天道门主了。”
此言一出，秦浩然脸色骤变，近乎本能的望向林渊，心头泛起滔天骇浪。
“你是...天道门主？！”
秦浩然声音干涩，作为神庙守护，他自然清楚，神庙是替代天道院，来维护世俗安定的机构。
只是南天郡早已不在，天道院同样崩碎，老道却称林渊为天道门主，而非神庙至尊。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林渊是真正的天道门主，甚至经历过六十年前的浩劫，远非看上去那么简单。
可...距离那一场浩劫已过去六十年，林渊看起来也只有不足二十岁的年纪。
最重要的是，作为临江城武道院的副院长，他曾调查过林渊的详细资料...
上京林氏宗族，弃人之后，临江城有名的纨绔，在武道院起初表现平平...
秦浩然悚然一惊，似是意识到什么一般，望向林渊的眼神充斥着无法抑制的渴求。
“我知道自己死有余辜，但我求你，能不能帮我救活雅菲！”
秦浩然猛地扑倒在地，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是无辜的，一切的罪孽，皆是我一人之过,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救救她...求你！”
秦浩然磕头如捣蒜，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甜。
血污和尘土模糊了他扭曲的脸，唯有一双眼睛，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哀求。
他很清楚，以林渊天道门主的身份，当初的承诺绝非无的放矢。
即便现在不行，将来的某一天，他绝对有救活雅菲的能力。
他死不足惜，唯一所求，便是能让雅菲苏醒过来。
林渊的目光，终于微微垂下，眼神平静的不起波澜。
他并未开口，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朝着秦浩然眉心所在的方向，凌空一点。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仿佛烛火被风吹灭。
秦浩然眼中那疯狂燃烧的哀求之光，骤然凝固。他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表情、所有的生机，都在逐渐的被抽离。
“她在...临江武道院，密室的地下溶洞。”
秦浩然声音微弱，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解脱的笑容。
“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