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苦药
在听奴棍奴的相互配合之下，就算是一流的高手也难免得吃点挂落。
把东西送到新月饭店出售，远比自己漫无目的的寻找买家要方便。
“既然销路已经找好了，那么我们是不是该行动起来，把东西弄出来了？”齐瞎瞎略微活动了一下肩颈，笑问。
被关了好几天，他早就想出去活动活动了。
“不急。”张麒麟微微摇头，语气严肃的对王正言说道：“我们提前说好，找到地方下去以后，一切行动都要听我和瞎的指挥，没有我们两个点头，下面的任何东西都不要碰。”
“没问题。”王正言点头。
地下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无疑都是陌生的，在这种全然的陌生之下，当然要听从有经验的过来人的意见。
慎重一点，总好过死得不明不白。
“瞎，药准备了吗？”见王正言点头，张麒麟面色一缓，略微抬头看向站着的齐瞎瞎。
“嗯，他们来跟我说你要带他们下地的时候我就备好了。”齐瞎瞎双臂环胸倚在桌上，听见张麒麟问话直接点头。
地下的危险难以估量，齐瞎瞎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他又不是张麒麟这个哑巴，有着一身能驱邪辟凶麒麟宝血。
原本他在成为张敛容之后也该接受张家的改造，把自身的血液置换成麒麟血。只是他作为齐佳氏最后一人，他不愿齐佳氏的血脉彻底断绝，所以一直拖着没有去血池把自己身上的血置换掉。
张麒麟也知道齐瞎瞎的纠结，所以并没有催促他。
齐瞎瞎成为张敛容已经是无法更改的既定事实，他体内的蛊虫能保证他至少能活到一百五十岁。只要他能在他生命终结之前找到下一个继承人，他换不换血对张家并没有任何影响。
就是不换血的话对他自己的影响会比较大。
蛊虫这种东西不管培养的方法如何，到底是属于阴邪之物，没有麒麟血克制，蛊虫在齐瞎瞎体内繁衍，很容易就会使得他的体质发生改变。
齐瞎瞎本身的命格是阴阳圆融，这是一种万邪不沾的绝佳命格，这样的命格不论做什么都很容易就能取得成功。
而如今因为蛊虫的缘故，他命格中的阴大于阳，他的体质如今也会偏属于阴。
这样的体质对一些阴邪的东西来说是大补之物，没遇上还好，一旦遇上，很容易就会被一些阴邪的东西附身。
除了容易被阴邪的东西附身之外，他还格外容易倒霉。
玄学中人多有五弊三缺之弊病，以齐瞎瞎原本的命格来说，他踏入玄学一道之后的弊病本该只有孤一种。
既少时丧亲。
如今在蛊虫的影响之下，竟是五弊三缺齐犯！
现在蛊虫才在齐瞎瞎体内扎根，对齐瞎瞎的影响并不明显，但随着时间流逝，蛊虫生长发育的越发壮大，这种影响就会越发明显。
张麒麟在齐瞎瞎决定不换血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弊端都给他说清楚了，只是齐瞎瞎依旧选择了保留齐佳氏的血脉。
他不知道换血之后的自己身上流淌的还是不是自己阿布额吉的血脉，阿布额吉离去的突然，留给他的东西本就不多，他自己也算其中一件。
齐瞎瞎不想，也不愿把自己与阿布额吉之间的联系斩断。
在世俗的认知中，相同的血，是维系亲缘关系的纽带。血不一样了，这纽带也就断了。
齐瞎瞎当然知道阿布额吉不会在意这些，他们所求的只是自己好好活着而已。
可齐瞎瞎自己在乎！
他珍视父母留下的一切，包括自己这一身父母赋予的骨血。
“瞎，你辛苦一下，今天把药熬上。”张麒麟先是对齐瞎瞎说了一句，接着扭头对王正言说道：“宏远你安排所有要参与这一次行动的兄弟们每人一碗喝下去。”
张麒麟说完就走，也没管王正言那不解的神情。
熬了两个通宵，他现在需要休息。
王正言的疑惑齐瞎瞎会解决，不需要他在边上做解说。
“齐先生，常安说的药是什么药？有什么作用？”
“这个药是张家的秘药，地下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这个药能有效抵御那些东西对人体的侵害……”
张麒麟打了个哈欠，把所有问题都丢给齐瞎瞎，自己去了后院王正言专门给自己准备的客房休息。
他手上不是没有现成的秘药，数量虽然不多，但绝对够这一次行动使用。
只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王正言他们不可能只下这一次地，也不可能每一次下地都跟在自己身后。
张麒麟作为他们进入这一行当的引路人，并不希望他们随随便便的就折在地下。
所以张麒麟安排了齐瞎瞎在王正言他们跟前准备秘药，把材料、工序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为他们以后下地提供一些基础的保障。
齐瞎瞎在听到王正言说张麒麟让自己准备药的时候就知道了张麒麟的打算，暗地里不止一次的吐槽张麒麟是个甩手掌柜，什么事都推到自己头上。
不过吐槽归吐槽，齐瞎瞎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张麒麟的意思带着王正言准备了材料和下地的工具。
可谓保姆级的手把手教学。
只要王正言他们不傻，跟着齐瞎瞎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在土夫子这个行当里也能算得上高手了。
有人教和没人本身就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有家族传承的土夫子和野生的土夫子对古墓的发掘程度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张麒麟在客房好好的睡了一觉，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摸摸空荡荡的肚子，张麒麟决定先暂停自己的日常训练计划，先去饱餐一顿。
之后的几天他怕是都没有安稳吃饭的机会了。
穿好衣服，张麒麟推开门从后门去了街上。
在街上溜溜达达半天，先吃了一碗馄饨开胃，接着买了十来个酸菜肉包用油纸包着，在一家卖豆腐脑的铺子坐下，要了两碗豆腐脑并一碗豆浆。
北边的豆腐脑基本都是咸口的，滑嫩的豆腐脑浇上卤汁，卤汁里头有木耳、黄花菜、肉末等食材，再加上辣椒油、韭菜花、蒜泥等调料，口感丰富得很。
张麒麟就着豆腐脑吃包子，十来个包子吃完，差不多就有七分饱了，最后再用豆浆溜溜缝，一顿早食就吃完了。
北边的包子不似南边的小巧，一个包子便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面厚的同时馅料也多，用料很是敦实。
一般人吃个两三个便算得上饭量大了，张麒麟一顿就是十来个，这食量说一句大胃王完全不为过。
人，是一种好奇心非常旺盛的生物，尤其喜欢凑热闹。当一个人身上有着一些超出常人认知的特质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被其他人围观。
张麒麟那堪称恐怖的胃口，毫无疑问的招来了铺子里其他食客的视线。
多亏了张麒麟心理素质好，换个人来被人这么盯着，怕是直接就胃口全无了。
吃饱喝足的张麒麟结完账，又溜溜达达的往回走，路过油条铺子的时候顺手把铺子剩下的油条全部包圆带走。
这家的油条炸得不错，金黄酥脆，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张麒麟买的多，油条铺子的老板把油条分成了三份，用油纸包起来以后又用细麻绳系着递给张麒麟。
付过账之后张麒麟提着油条回去。
进门的时候正好撞上打着哈欠出来觅食的王正言。
顺手把手里的油条分了两份递给他，张麒麟看着王正言眼下的黑眼圈问道：“眼睛怎么了？”
“昨天跟着齐先生制药，熬到现在。”王正言无精打采的跟在张麒麟身边，手不自觉的拉着油纸包上系着的细麻绳。
“常安兄，张家的秘药做起来都这么麻烦吗？”王正言不解的询问张麒麟。
比起齐瞎瞎这个后来者，王正言自然是更信任张麒麟。
“麻烦？”张麒麟一愣，问：“瞎教你的制药法门很麻烦吗？”
“嗯……也不是，”王正言露出苦笑，把自己跟着齐瞎瞎熬药的经历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这药做起来是真的有点废人。”
张麒麟安静的听完流程，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见王正言似乎还想说什么，也就没有开口，而是看着王正言，等待他的发言。
“齐先生说这是张家制作方法最简单的一种药，果真如此吗？”
“嗯。”张麒麟默默点头。
张麒麟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在张家看来最简单的制药方法，在外界其他人眼里居然是如此的繁琐。
可不这样做，药材里的药性无法彻底激发出来，偷工减料做出来的药的药效不全，根本无法发挥出多少功效。
张麒麟在王正言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详细的解释了制药过程中每个工序的必要性，以及不这么会造成何种后果。
张麒麟很少会说这么长一段话，这是王正言第一次知道，原来寡言的【唐常安】也有话唠的潜质。
说话间，两人到了厨房。
齐瞎瞎正坐在药灶前看着火。
黑黑的镜片挡住了他的眼睛，使得其他人看不清他眼下是否也有熬夜留下的黑眼圈。
“哟，哑巴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齐瞎瞎看着一块进来的两人，笑呵呵的开口。声音里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一夜没睡。
“油条。”张麒麟指了指王正言手里的两包油纸包，示意齐瞎瞎他的那一份在哪里。
张麒麟其实还是挺护食的。
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且这个其他人属于自己队友的时候，他会提前把食物分配好。他不会去动别人的份额，别人也不能觊觎他的。
在已经分配好的情况下，要是还有人敢试图动自己的，张麒麟绝对会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嗯，糖糖除外。
原则上张麒麟是护食的，但糖糖就是张麒麟的原则。别说糖糖在他手上拿吃的，就是糖糖想吃他，张麒麟也能眼都不眨的应允。
和张麒麟认识这么久，齐瞎瞎自然清楚张麒麟的尿性，也没打算真的能从张麒麟手上拿到吃的。
他们进来的时候齐瞎瞎就看见王正言手里提着两包油纸包而张麒麟手上只有一个，于是他立马就知道自己的油条在谁手上。
齐瞎瞎从王正言手里接过一个油纸包，拆开拿出油条啃了起来，那一举一动中透出来的优雅，好似他不是在油腻的厨房守着药灶，而是在奢华的宴会厅中享受盛宴。
与齐瞎瞎相比，王正言吃油条的时候就显得有些粗鲁了。张着个血盆大口的把手里的油条往自己嘴里塞，直到塞不下了才合上嘴把油条咬断。
这油条被炸得酥脆，王正言每一口都会掉一点残渣下来，属于那种被妈妈看见难免要骂一句下巴漏洞的玩意。
“（嚼嚼嚼）齐先生，这药（嚼嚼嚼）还要熬多久（嚼嚼嚼）？”
“快了。”齐瞎瞎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回答：“大概再过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嚼嚼嚼）这味道（嚼嚼嚼），闻着可真苦（嚼嚼嚼）。”
“张家的药都苦。”
“能不能（嚼嚼嚼）加点糖？”
“可以是可以，就是加糖的话时间上会来不及。”
“为什么？”
“糖会影响一些药材的药性，要加糖的话就要再加其他材料来抵消糖的影响，没有两三天功夫这药熬不好。”
“这样啊……”王正言脸上露出些许遗憾的神色。
钱黎在这边停留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报社那边已经在催钱黎回去了。王正言不可能因为药苦，就拖着钱黎回程的时间。
毕竟钱黎可不仅仅只是报社经理，还是沦陷区的地下党负责人之一，也是很忙的。
一个时辰过得很快，齐瞎瞎嗅着空气中弥散的清苦的药味，拿着布把药罐搬到地上放着的砧板之上。
揭开药罐上的盖子，那清苦的味道越发明显，哪怕只是嗅到了一点味道，也觉得自己嘴里一阵阵发苦。
王正言低头看看砧板上的药罐，又看看面不改色的张麒麟和齐瞎瞎二人，不知道是自己嗅觉太灵敏还是他们两个没有嗅觉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