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很好。”
靳祈雾先抛出这么一句作为铺垫。
静下心来，这几天与洛仰相处的点点滴滴开始在脑海中走马灯般回放。
这些天她的心思都在沈透那个人渣身上，或多或少受他的刺激，也受蒋易凡那句“他在相亲”的刺激，情绪受到了不少影响，对洛仰做出了一些以往绝不会有的举动。
阳光穿破云层照在洛仰身上，衬得他眉目柔和，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揉了一层灿灿的金光。
靳祈雾看着洛仰，眼神闪烁，最终移开了视线。
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她当洛仰是朋友。
她从来都是一个把友情和爱情切割得很干净的人，第一眼不心动的人，之后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也不会心动。
…
但她不知道，在洛仰眼里，她是那个让他一眼心动的人。
第一眼就心动的人，怎么会甘心只做朋友？
一股在心底萌芽的好感，因为种种原因，藏许久，但这几日终于破土而出。
洛仰注视靳祈雾：“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但你哥说你有男朋友，后来我就只能把你当妹妹看，再后来觉得当妹妹也挺好，起码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你说让我给你介绍男朋友我就给你介绍，你想要什么我都想给你，想给你最好的，想把我自己也给你，但又怕我不是那个最好的。
“可以忍着你喜欢别人，可以忍着你跟别人亲近，也可以忍着你对你前男友念念不忘，这些二哥都可以忍。
“但看到你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原来就是这么对你的，我忍不了。”
“二哥……”靳祈雾听不下去，轻声打断。
他停顿了一下，问：“可以给二哥一个机会吗？”
靳祈雾呼吸一滞，拒绝的话在嘴巴打着转儿，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嘲。
“给你机会？那你在港城偷偷养的那个小混血怎么办？”
靳祈雾肩膀轻轻一颤，没回头。
洛仰侧头看向沈透。
沈透左手插兜，右手握手机，神色淡漠地从门内走出。
他把手机举到半空中晃了晃，下巴微抬，用眼尾余光睨着洛仰，嗓音清冷：“或者，我说得更明白一点，那个被你安置在港城豪宅里的miya小姐——你的暧昧对象，你爸的小三，你打算怎么处理？”
听到这里，洛仰的瞳孔猛地一缩，手指微微颤抖，俊美秀逸的面孔上难得出现一抹惶恐，慢半拍，看回靳祈雾。
靳祈雾依旧没回头看沈透，只是刚才还抬着的头此刻慢慢往下垂，神情没变，但耳根渐渐被金光染红。
她不回头看他，那沈透就慢悠悠踱到她面前，下巴往洛仰身上斜一下。
他开口，语气带三分戏谑三分嘲，还有四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知道他今晚要飞港城，要去见他的miya吗？嗯？”
靳祈雾很难堪。
仿佛被拆穿谎言的人不是洛仰，而是她自己。
她仍低着头，双手握成拳，颤声说：“够了。”
“你要给这种抢老爸女人，跟老爸小三儿暧昧不清的男人机会？”
牙齿轻微打着颤，肩膀也在抖，靳祈雾抬头看他，阳光下，沉甸甸的眼里泛起冷光：“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本来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管我？为什么要查我身边的人？”
“祈雾……”洛仰伸手想去拉她，“你别信他的，我可以解释。”
靳祈雾往后退一步，躲开，眼睛瞪着，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但强忍住眼泪：“二哥，你可以先上去吗？”
洛仰犹豫片刻，终于叹一声，说“好”，然后往门里走，再回头望一眼，按电梯上楼。
沈透看着她受伤的神情，和她挂在眼眶里的那一滴迟迟不肯落下的泪，心微微一沉。
他不懂她的委屈，也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想哭，有什么好哭的？
难道她真喜欢上他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沈透便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哂笑一声，脱口而出：“喜欢上他了？”
靳祈雾瞪着他，四目相对，空气凝固了足足七八秒。
沈透呼吸放缓，试图从她的眼神中读出更多的情绪，再次开口确认：“真喜欢上他了？”
靳祈雾眼睛发热，她仍瞪着她，眼里有恨也有怨。
终于，那颗在眼眶里打转了很久的泪珠，滑过她的脸颊，悄无声息地落进了地面。
沈透的喉结滚了一下，开始慌了：“雾……”
听到这一声“雾”，靳祈雾眼泪止不住，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很久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喊过她了。
沈透左手从兜里抽出，右手则将手机放进兜里，向前走一步，同时伸出手，恨不得立刻把她拥进怀里。
靳祈雾大声喊：“滚！”
沈透手僵在半空，两秒后收回，低声哄：“好，我滚，但你别哭了，我那都是气话……”
靳祈雾闭上眼，抬手擦眼泪。
但眼泪止不住，也擦不完。
她干脆睁开眼睛，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剥皮剔骨：“你不是要花二十万给你相亲对象买猫呢吗？你不是陪她来的吗？你陪她去啊——！你到底为什么要来管我的事情，我和谁在一起，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沈总！！”
沈透解释道：“她不是我相亲对象，蒋易凡跟你开玩笑的，她只是我新公司的……”
“不重要了。”靳祈雾打断他。
沈透停住，如鲠在喉。
靳祈雾红着眼：
“你说得没错，我回来追你，是因为我不甘心，对得不到的东西耿耿于怀，认为你就该围着我转，不能去爱别人。我想报复你，想看你痛苦，看你后悔离开我。但现在，沈透，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好可笑，好没意思。我爱过你，这是真的。但现在，我决定放手了。”
话音落下，尘埃在空中漂浮，凝成一把无形的长剑，从沈透的背后刺入，穿透靳祈雾的心口，再从她的后背穿出。
两败俱伤。
“好，这是你说的。”
“对，我说的。”靳祈雾的脸色苍白如纸，“再继续下去，也只是互相折磨。”
沈透缓慢点着头，转身走。
走几步，靳祈雾哽咽出声：“沈透……”
他停下来，屏住呼吸。
“我跟你去车上拿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