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他轻声说道。
靳祈雾支起身子往后躲了躲。
接着，空气里弥漫开一片沉寂。
这些年，她从靳氏集团的掌上明珠、校园女神，摇身一变成了母已亡、父不详，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爷爷奶奶冷眼相待，父亲爱她但他有更重要的人，哥哥说喜欢过她但他也有更重要的事，连那些曾经亲密无间的所谓“闺蜜”也转而对她落井下石。
这些经历让她对身边的人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她的安全感全部来源于自己，不再轻易对他人寄予期望。
可人一旦有了在意她的人，就会不自觉地渴望更多。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样微妙的僵局。
说句难听的，她可以摇摆不定，但要求对方必须坚定不移地选择她。
自嘲地笑了笑，她终于还是活成了祁彻的样子：你是爱我的，我是自由的。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她一边贪恋这样的暧昧，一边又想终结这场荒诞的戏码。
“雾，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好，你直接告诉我，我会改，我们别再因为这些小事儿闹别扭了好不好？”沈透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的手上，“不要再赌气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他看着她，多想说他已经把她完完全全地放进了自己的人生规划里。
但她说：“沈透，我说的不是气话，我是认真的。”
沈透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神色一凛。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说：“不怕告诉你，我是个性格很拧巴的人，我可能做不到像你一样想什么就说什么，如果你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我，咱们或许该早点儿理清关系，以免将来某一天情人变仇人。”
沈透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以为他要退缩，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沈透又俯身向她压下来。
靳祈雾不知道。
沈透看似玩世不恭，但在沈家严苛的教条下，他其实一直都是压抑的。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望那种让人上头的感觉，因为他一直都被压抑着，所以越是缺什么，就越是要什么。
细水长流的温情从来就不是他想要的，真正能让他心动到骨子里的，是那种能让他感受到强烈刺激的人。
就是这样，天雷勾地火，食髓知味。
哪怕是将来跟她做仇人，他也绝不愿意就这样和她成为陌路人。
沈透没再吻她，只是在她耳边很温柔地、坚定地道：“雾，你听着，我不会放开你的。”
靳祈雾心底一阵暗流涌过，像是干涸的枯泉冒出来一点点水流，但有一点，就足矣。
她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被这么坚定地选择过了。
鼻尖微微酸涩，她把头扭开，看着床上的洁白的枕头。
沈透探头过去，刚想继续哄她，突然看到她眼里泛着星星点点的泪。
“哭什么啊。”
“丧心病狂，压得我痛死了。”她心软，但嘴硬。
“哪里痛？”
靳祈雾拨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低头看了眼自己脚踝上还裹着无菌敷贴的位置，随即抬眼盯着他道，“丧心病狂。”
他紧张地问：“碰到你伤口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压得我很痛。”
“对不起，太喜欢你，太想要你。”他说得直白。
她别开脸，眸底一片沉静，还透着浅浅的鄙夷。
男人，谈恋爱说到底不都是为了那档子事儿。
靳祈雾躺在他怀里，感受男人身上的香水，心也渐渐安了下来。
想着男人也是需要哄的，她说：
“沈透，我来姨妈的时候会很痛，情绪也会很差，会很容易委屈，也会很容易说一些伤人的话，下次我会注意的。”
停了停，又补了一句：“但你最好不要惹我。”
沈透亲了亲她的脸颊：“好，我答应你。”
顿了一下，他反应过来：“来姨妈了？”
“嗯。”
“这次不痛了？”
印象里，她前两次来月经都会跟他撒娇说痛。
“痛啊，但是吃止疼药了。”
心里的愧疚更甚。
他走之前本应该跟她说一声自己是去干嘛的，可又怕她担心自己，加上当时情况紧急，就没说，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
靳祈雾捏着他的脸，微微心疼加嫌弃的口吻道：“哪个黑帮啊，下手这么精准，专往你最重要的地方打。这么帅的脸都给打破相了。”
沈透想说，其实他最重要的地方不是脸。
但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转而说了个黑帮的名字。
“哦，俄国的啊。”
“这你都知道？”
靳祈雾指尖僵了一下，继而说道：“我听同学说的。”
“不过你朋友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被黑帮绑了？是被绑票了，叫你花钱去赎人的？”
“嗯，算是吧。”
“男的女的？”
“女的。”
靳祈雾眉心微微一凝。
呵，还真是莺莺燕燕环绕、招蜂引蝶不断的男人。
人家女的被绑了，找他赎人？
是有多好的关系才能找到他呢！
眼看着她脸色不对，沈透只得卖友求爱，低声解释：“我朋友她把一个富豪老婆睡了，人家老婆闹着要和他离婚，还要跟我朋友回华国，人富豪气不过，找了黑帮要废了她的手，她家里还不知道她喜欢女人，要是知道了，说不定还真就不管她的手了。她就只能来找我帮忙了。”
听到对方喜欢女人，靳祈雾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沈透话题一转：“好了，老婆，我们回家吧。”
她冷哼一声，“不回，这酒店我付了钱的。”
“乖，回家。你脚受伤了，不好洗澡的。”
“什么逻辑？回家就好洗了？”
“家里有浴缸，我帮你洗。”
靳祈雾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不由得脸色一红，嗔骂道：“……你变态吧你。”
沈透逗她：“脸红什么？你想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