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赫看着这个第一次见到的孙女，想到当年因漠北势弱被送入皇宫的阿茹娜，眼眶湿润了。
“孩子，坐到我身边吧。和我说说你的事，还有你母亲的事。”
谢良意牵起青窈的手，第一件事就向他介绍“阿翁，这是我的阿姐青窈。是她带着我从皇宫里逃出来的。”
她的眼睛里有不易察觉的祈求。布赫明白了，对着青窈和善的笑了。
“好孩子，一同落座吧。”
等人都到了，拓跋聿才姗姗来迟。
他换了一身衣服，像是一件常服。披散的发烧末尾还带着水汽，好像刚刚也去沐浴过。
“可汗！”
青窈跟着众人一同行礼，她一抬头便撞进了男人清冷又锋利的眼睛里。
他盯着她，至少有两息。
席间的人都注意到拓跋聿的动作，也跟随他的目光看过来。
原来如此。这位晋朝的公主身旁的婢女确实有几分姿色。
她花容月貌，身段窈窕，双眸盈盈流转间顾盼生情。宛如一朵绽放的格桑花。
他们的王眼光高挑，寻常的女子都不如眼。若是这种姿色的倒是可以相配。
青窈别过脸，不看他的眼神。
“不远万里来到漠北，该是欢迎才是。”拓跋聿发话。
席上众人心思各异，南面有传言得七公主者得天下。
如今，这七公主可是来了漠北草原，是八部之一阿逸多布赫的亲孙女。若传言为真就好了。
这里的饮食与中原还有很大差异。青窈端起酒浅尝一口，辛辣的酒入喉，烈得很，一下她面容都带些薄红。还忍不住轻咳几句。
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男人闻声看了过来。端酒杯的手紧了紧。
当真是漂亮啊，像一尊玉做的美人，如玉兰花柔美动人。手腕纤细的都让他诧异，她竟然能拿起那把弩。
青窈自是知道上头传过来打量的视线。这一顿饭，她都小口吃着菜不敢抬头。
谢良意顺利认亲被族人接纳，都在她意料之中。而唯一有变故的就是拓跋聿对她的样子。
手指紧了紧，那人对她一副打量的样子，让她想抽上他的脸。好生的冒犯无礼。
宴席开始没多久，徐臻就辞别了。随后就有侍女来请青窈与谢良意。
出去的时候，青窈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这帐篷中的众人。他们大约都是这拓跋聿的心腹，这场宴会名义上是欢迎她们，实际上为漠北掌权者商讨。
世人皆知的七公主来到草原。青窈不信他们不心动。
结束后，两人被分配到就近的一个帐篷里。她们身份特殊，门口还有专人看管。
“阿姐。”谢良意看着青窈说，她眸光有泪花闪动。
“我的祖父就在这里。王妃也和善。我们真的能在漠北常住了！”
她笑着扑进青窈的怀里。
傻孩子，青窈摸着他的头。这广袤草原里，只有她们是绑在一起的。
万万不能将安危托给他人。
第一天晚上平静的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有人来请谢良意过去。吃过早饭后，青窈在这附近逛了起来。
她汉人的样貌格外引人注意，尤其是一张秀美绝伦的脸。
青窈一路走着都有人跟着，她也不在意。
这里算是漠北王的大本营。周围帐篷密集排列，四周都有人驻守
身后，跟着她的阿丽与侍女小声说着鲜卑语：“她真的好美，像高山上的神女，像山野里的精灵。”
知道青窈听不懂，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腰也好细。这就是汉人说的杨柳腰？”
拓跋聿跟在后面，无意间听到侍女的这几句议论。他看向前面那人。
她今天穿的是草原的服饰，做了收腰的设计更显腰细，好似一只手就能握住。
他越过两个侍女，直接到青窈身旁。
“乌仁其其格”拓跋聿说。
青窈诧异的转身，见是他后低头行礼。
“乌仁其其格”拓跋聿又重复了一遍“应该是你草原的名字。”
青窈记下来这个名字。她不懂漠北话，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又说：“你们从上都到此处的文书，是你写出来的？”
“是”青窈低头承认。
“跟我来吧。”这位王说。
青窈不明所以跟在他身后。两人直接来到另一处更精美、守卫更多的帐篷里。
这座帐篷是王的寝宫。
青窈一时间不敢进去。
“乌仁其其格”
里面的男人唤了一声，青窈只得跟了进去。
这座帐篷里的摆件不多，却样样贵重，倒显得有些空旷。青窈跟着男人来到书桌旁，她垂着头，始终不敢看。
“可汗。”青窈叫了一声。
“嗯”拓跋聿坐在桌旁，开口吩咐说：“坐下。给我写字。”
青窈犹犹豫豫的坐下，就见他从旁边的一堆纸中抽出一封信。
“能仿这个字迹吗？”
令人意料的是，纸上是鲜卑字。
青窈委婉说：“我会仿的是汉字。”。
“呵。”男人笑了一声，“仿字的真意在仿形，鲜卑字和汉字又有什么区别？”
确实如他所说。青窈一时间难以拒绝。
“写吧。”他点头示意道。
谢良意被她的祖父接走了，许是下午才能回来。况且，就算回来了，也对这个王做不了什么。
青窈余光看向男人的动作。他坐在一旁，手中虽然拿着书却没有动，好似还在看她。
帐篷内的气氛幽静，没有旁人来打扰他们。
青窈只得提笔写字。
两人用的是一个砚台，她低头写字时沉入其中，有次蘸墨时不注意就蹭过男人温热的手背。
她吓了一跳，慌忙把手移开。
等下次蘸墨，她故意悬停的久，就察觉到男人的手再次伸了过来，手背又是相碰。
一时间静默无言。
后来拓跋聿有事出帐篷，青窈写了一下午的字。
等到最后，她仿出来的字已经是九成的相像。
拓跋聿看着成果感叹道：“真的很像。”
青窈低头不作声。
“你知道你仿的是什么吗？”男人的声音传来，在静室里好像回荡在人耳边一样。
“呵”他笑出声来“你仿的是一名汉人留在漠北的探子的字。”
“信中的内容是，你在告诉上京，漠北王沉溺女色，终日享乐，无关注的意义。”
青窈抬头，两人目光相接，
“你说，我要不要把信传给上都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