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私房菜馆，暖黄的灯光衬得包间格外温馨。
许清夷在时聿对面落座，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着浅灰衬衫，袖口随意挽起，比下午咖啡馆里多了份松弛感。
“谈得还顺利？”时聿递过水杯，语气温和。
“嗯！就是有点费脑子，正好饿了。”许清夷笑容明亮，小巧的鼻子嗅了嗅刚上的开胃菜，“镜总选的地方真香，我在h城待了快两年都不知道呢！”
男人轻笑一声，“可能……是为了给我一次请主播吃饭的机会？”
女孩闻言只是抿唇笑笑。
点菜时，时聿的细心展露无遗。他自然地避开她提过不喜欢的食材，推荐的几道招牌菜兼顾了时令和她的偏好。
镜总的这份体贴，总是恰到好处。
菜肴上桌，许清夷吃得投入，偶尔分享着日常趣事，然后自己先笑得眼泛泪花。
时聿安静听着，在她笑弯了腰时，适时递上纸巾，唇角噙着纵容的笑意。
“小狮子之前调皮，用给他玩的毛线球把自己捆成了木乃伊……”许清夷比划着，眉眼生动。
他低笑出声：“小朋友活泼些更好。”
“何止活泼！简直就是混世小魔头……”许清夷话未说完，桌边的手机屏幕倏地亮起。
兔总的名字赫然跳入眼帘。
许清夷指尖在屏幕上轻触，解开锁屏，视线飞快扫过消息内容：
【兔兔：今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乖巧jpg.）】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时聿。他正慢条斯理地用公筷夹起一块清蒸东星斑，放入她碟中，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没注意到她瞬间的迟疑。
但他端杯喝茶时，那极短暂的目光微垂，掠过她的手机，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是兔总，”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女孩的手指在屏幕飞速敲打，“问我……今天要不要一起吃饭。”
时聿：“看来……兔总今天晚来一步。”
是玩笑般的语气。
【九十九次捞月亮：阿砚晚上好呀~今晚有约走不开啦！(乖巧.jpg) 】
【九十九次捞月亮：改天一起叭！到时候一切事宜都为阿砚让路！】
发完，她伸手夹了一筷子鱼肉，“镜总你推荐的鱼真鲜！”
“喜欢就好。”时聿温声回应，目光平静地落在她的眉眼上，端起茶杯啜饮一口，神色如常。
只是桌下搁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一下。
许清夷嚼着鲜嫩的鱼肉，手边的手机震动两下。
她打开看了一眼，果然，兔总虽然失望但也没有强求。
女孩发了两个表情包安抚了一下兔总受伤的心灵，却在将手机放在一边时，手肘不小心碰到盛着酱汁的小碟边缘。
“哎呀！”深色的酱汁眼看就要泼洒在她浅杏色的袖口上。
一只修长的手比她反应更快，稳稳扶住了摇晃的碟子。
时聿的动作迅捷又轻柔，几滴酱汁溅到了他干净的衬衫袖口，洇开一小片深色。
“啊！对不起镜总！”许清夷惊呼，手忙脚乱地抽纸巾。
“没事。”时聿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弄脏的不是他的衣服。他反而先抽了张纸巾，自然地递向她手腕附近可能溅到的地方，“看看你的袖子。”
许清夷低头，自己袖口干干净净。她松了口气，抬头却看见时聿浅灰袖口上那点碍眼的污渍，顿时愧疚：“你的袖子脏了……”
“小问题。”时聿不甚在意，用纸巾随意按了按那点污渍，目光却落在她脸上，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没弄脏你就好。”
他靠得很近，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混合着茶香，带着温热的体温，让许清夷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镜总帮她挡掉麻烦的动作太自然了，那份沉静的可靠感，此刻比桌上的美食更熨帖人心。
“谢谢镜总……”她声音轻了些，耳根不由得有点热。
“尝尝这个。”时聿仿佛没察觉她的细微变化，将一份精致的芒果慕斯推到她面前，转移了话题，“据说是招牌甜品，解腻。”
许清夷看着那碟漂亮的甜点，又看看时聿温和依旧的脸，心里那点忐忑彻底消散。她弯起眼睛，用力点头，挖了一大勺冰凉的慕斯送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嗯！好吃！”
时聿看着她孩子气的满足表情，眼底的笑意真实地漾开。
只是余光扫过她安静扣在桌上的手机时，那笑意深处，掠过一丝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思量。
…………
晚餐结束，时聿自然而然的结账。许清夷再次道谢：“谢谢镜总款待！下次一定让我请。”
“嗯，我记性好。”时聿拿起外套，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笃定。
走出私房菜馆，初夏的夜风微凉。时聿的车停在不远处。
他先一步走到副驾，为她拉开车门。许清夷道谢坐进，车内是清冽的木质香混合着皮革味。
时聿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打开导航输入她小区的地址，动作流畅自然。
“今天谈事顺利？”他一边平稳地汇入车流，一边随意地问起。
“嗯，挺顺利的，就是有点费脑细胞。”许清夷靠在舒适的座椅里，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放松下来。
车子平稳地驶向许清夷居住的小区。窗外，h城的霓虹在夜色中流淌，车内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隔绝了喧嚣。
许清夷靠在舒适的座椅里，突然感觉有些昏昏欲睡。
“今天……谢谢镜总了。”她打起精神侧过头，看向驾驶座上专注开车的时聿。
路灯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镜片后的眼神沉静。“晚餐很好吃，还麻烦你特意送我回来。”
“顺路，不麻烦。”时聿的目光依然看着前方路况，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只是陈述事实。
忽然，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一下，“等下回去还直播吗？”
许清夷想了想，掐点放鸽子也不太好，于是点点头，“嗯嗯，播的，镜总要来吗？”
时聿闻言勾了勾唇角，声音温和，“当然。”
此后便是一阵沉默。
趁着红灯时，时聿侧头看了她一眼，女孩微闭着眼，卸下直播时的明艳，显出几分安静。
“累了？”他的声音在安静中显得低沉温和。
许清夷睁开眼，坐直身体：“没有，就是吃饱了舒服得有点懒。镜总开车好稳。”
“困了就眯一会儿，到了叫你。”他目光重新看向前方，语气是陈述式的安排，不带压迫感。
“不用，我精神着呢。”许清夷打起精神，看着窗外，“啊，快到了，前面路口右转。”
车子稳稳停在小区门口。许清夷解开安全带，拿起包：“谢谢镜总送我回来！路上小心，晚安！”
“晚安。”时聿看着她下车，路灯下纤细的身影朝他挥手告别，脚步轻快地走进小区。直到她身影消失，他才重新启动车子。车内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果香。
他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袖口那点微不可查的深色印记，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在车内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深邃。
良久后，引擎低鸣，深色轿车无声地汇入城市的车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