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硕跟个傻子一样，打着把伞陪着欧皇站在山洞口一起淋雨。
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干站着。
也不知道又站了多久，欧皇的手机响了，欧皇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零点整。”
与此同时，天上的雨停了，满天的乌云如同变魔术一般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夜空深邃纯澈、星河明亮，能见度非常好。
张硕抬头看向天空，一轮明月高挂中天：“蓝色。你看到的是什么颜色？”
“白色。”
“但是月光依旧是灰色对吧？”
“对。”
“1月3号，天气，晴。”
“没错。”
张硕试图在星空中寻找出自己所熟知的那些星辰，努力了一番之后无奈放弃了：“我找不到。”
“也许是位置问题，毕竟咱们后面是一整座山。”
张硕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山壁垂直向上、高耸入云、方圆不知多少里，想要攀登或者是绕过去简直痴人说梦。
所有人都在这座山里，里面住着几十万人。
“回去吗？还是说你想一直待到天亮？有这个必要吗？”
张硕并不想在外面多待，这种灰色的月光给他的感觉十分不舒服，照的他全身刺挠、就像是身上有许多的小虫子在爬。
之前去潭水边上找欧阳雪和周文秀的时候也是故意把她们两个给恶心走的，因为张硕担心她们两个会忍不住跳下水潭。
张硕自己就有一种想要跳下水潭的冲动，甚至还想要拍死几只水负蝽，还好这股冲动不大，不至于影响自己的理智。
当时张硕所看到的那个场面就是这两人已经距离水潭很近，近到几乎是站在水潭边上的程度，而且两人明显有些失神。
当听到周文秀说她喝了水潭里的水之后，张硕就越发地觉得不对劲。周文秀又不傻，怎么会做出如此轻率的举动？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张硕却觉得这一切都和这种灰色的月光有关系。
之前的任务是在外生存10分钟，大家为了保险起见，还特地将这个时间主动加到了30分钟。
结果无事发生。
真的无事发生？
不见得……。
李丽君和李军，这两人额头上的颜色就是灰色。
李丽君明显变得更加胆小了，以至于如果身边不是有其他人在的话，她的情绪可能会直接失控。她可是个护士，就算再怎么胆小，也不至于会是这个样子。
李军则是直接断片了，只是看起来表现的像是反应慢了很多拍一样。如果不是周围有其他人在，不是周文秀无意中把他的思维拉回来，他后面会做出些什么举动属实难以预料。
赵莉莉要求大家一起去种桃核的行为很难说是她不经意间流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是她为了减缓月光的影响故意给大家找点事情做。
这还是在众人都穿了防护服和作战服的情况下。
这个灰色的月光，有问题。
这东西会干扰人的思维，减少人的理性、放大人心中的欲望。
而王英俊这个宠妻狂魔的心思从来都放在自己老婆身上，就算他的思维再怎么被影响，看起来也区别不大。
张硕和欧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两人谁也没说破。
这也是两人决定延长在外时间的原因之一，两人想要看看在灰月光下，防护服和作战服到底能有多大的保护效果。
结果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起码没有真的出现失控的情况。
即便如此，欧皇依旧叫李军和李丽君第一批回去了。
所以李军回去的时候张硕才会问欧皇——你就把他给送回去了？
欧皇的回答是——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就跟着一起回去。
所以说那个“生存十分钟”的任务，真正的含义是想叫众人了解到灰月光的特质？还说是想看众人在灰月光下失控？
欧皇在山洞口站了这么长的时间，张硕所能理解到的含义无非就是——继续测试灰月光对他本人的影响，等着观看天色，顺便看看其他人的表现。
除此之外，张硕很怀疑欧皇是不是还有些其他的目的，只是那种事情张硕怎么想怎么觉得都不可太可能，毕竟这才第二天而已。
“再等一会。”欧皇摇摇头：“再等30分钟。”
“你打算上报议会吗？”
“嗯，必须的。”
“也许议会已经知道了呢？”
“有可能，你看那边。”欧皇伸手一指。
张硕顺着欧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在安置尸体的地方正有几个人坐在那边抽烟。没记错的话，这几个人早就在了。
之前就是他们在指挥人收尸。
就算是轮班倒，他们在这边也忙了挺长了。
收尸工作从昨晚就开始了，不然的话山外的尸体根本就清理不过来。毕竟很多尸体都是碎的，有些尸体只能找到零散的胸口部分的编号。
张硕感觉聪明人多了确实挺好，很多事情大家伙自然而然地就知道应该怎么做。
现实毕竟不是小说，聪明人远比傻子要多，不存在无数人都要等那么一两个脱颖而出的聪明人去拯救的情况。大家谁也不傻，都知道该干什么，人们会自发性地组成各种团体、推举出合适的领导者。
那几人看到张硕在往他们这边看，其中一人还很客气地挥手和张硕打了个招呼。
张硕想了想，干脆走了过：“哥几个还不回去啊？”
“嗨，职业病罢了。”领头的那人递给张硕一支烟：“来一根？”
“职业病？”张硕懵了。
“是啊，我们几个是殡仪馆的和法医，收尸和看尸体算是老本行。”那人看了一眼张硕胸口处别着的徽章：“房的？你就是莽撞哥？”
“那啥，我叫张硕。哥几个怎么称呼？”莽撞哥、小莽哥、莽哥，看来已经传开了，张硕认了。
“我叫吴正刚，房的。职业是殡仪馆的美容师。”那人笑呵呵地伸出手。
“卧槽！”张硕被吓了一下：“房的吴老大？”
吴正刚、房的话事人，议会七巨头之一。
这人居然亲自跑来收尸？
“啥吴老大啊？别那么客气。”吴正刚继续给张硕介绍：“这是我们房的马书城，和我是同事，不过他是门卫。他叫苏伟全，也和我是同事，负责设备维护的。这位是房的牛男，名字挺奇怪的是吧？男女的男，是资深法医。”
“大家伙好。”张硕赶紧和众人打招呼：“不是，你们就打算一直在这边守着吗？”
“也没有，这不刚忙完吗？就歇会。明早估计就不会再有人来认领尸体了，到时候这些尸体就挖坑一起火化完事。”
“吴老大，这个灰色的月光有点问题。”张硕决定还是给对方提个醒再说。
不过这四位额头上的颜色全是蓝色，身上估计也有防护服之类的玩意，所以能坚持这么久张硕也不觉得奇怪。
“是，我们也发现了。所以我们才在外边待了这么久。”
“不是，你们居然发现了问题，为什么还……。”
“被月光影响了，职业病犯了。”吴正刚叹了口气：“要不我们早就回去了。”
神特么的职业病犯了！
这特么……。
你们四个里面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人了？
“我们现在回去怕惹事。”牛男解释道：“我怕我把活人当成尸体给解剖了。”
“卧槽！”张硕立刻和牛男拉开距离：“你们一直在外面待着，就不怕受到的影响更严重吗？”
牛男一看张硕的这个表现，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张硕这才明白过来这个货其实是在逗自己玩。
“其实我们就是想要研究研究这个月光对人的影响和对抗的办法罢了。”吴正刚拍了拍身边的地面，示意张硕一起坐下来聊会：“不晒月光或者减少暴露在月光之下的时间是一方面，防护服和作战服也有十分不错的效果，此外就是多吃东西。”
“多吃东西？”
“对，多吃东西，尤其不能叫自己感觉到饿。”马书城拿出一瓶饱食丸：“这东西的用途其实很大，可不仅仅只是管饱。每次高强度的消耗之后都可以依靠这个迅速恢复，而且还可以帮助抵消月光的影响。”
“这个月光的危害性很大吗？”
“那你就要问问你家混子哥了。”苏伟全指了指欧皇。
欧皇发现苏伟全指向自己这边，立刻和众人点头示意。
“之前这里就出现过因为月光丧失理智的情况。那些人干什么的都有，有大笑不止的，有当众随地大小便的，也有莫名其妙开始疯狂运动的，还有想要对其他人进行性骚扰的，甚至有想要来这边啃食尸体的。相比之下，那种武疯子反而没几个。这些事情，你家混子哥可全都看见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一拳一个，全都打晕了给他们丢回山里去了。山里其他的议会值班人员自会处理。”牛男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十倍身体素质就是好用。”
“其他的值班人员？张铁？”
“嗯，今天确实是铁子带人负责。”吴正刚想了想：“要不是你们房人数太少，也该安排一下你们房的值班了。”
“呵呵……。”张硕唯有呵呵。
叫我们房值班？
英俊哥和富姐肯定排除，崔姐也不能算，自己已经答应张铁叫李丽君去帮忙了，周文秀和李军要负责指挥室，欧阳雪就是个职业开罐器，欧皇八成指望不上。
最后的活那不就是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你们一个个的累傻小子呢呗？
“小张哥，欧皇说他先回来，叫你没啥事的话可以多和吴老大联络一下感情。”李军的声音响起：“文秀妹子这边也完事了。你看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没有的话我们就去休息了啊。”
“知道了，早点休息。”张硕转头看去，却发现欧皇人已经没了……。
你特么这么拽的吗？
明知道这边是吴老大，还说走就走的？
“不好意思啊，吴老大。我们家可能哥这个人就这个德行。”
“哪里话。”吴正刚其实并不在意：“混子哥这个人吧，其实挺有想法的。”
“啥？”
“之前那会你没在，徐莹把混子哥硬拉过来的，要他说说自己对目前情况的看法。”
“所以呢？这个货就跟你们说了文明派、升格派和诞生派？你们就认同了？”
“倒也不是刚刚说的，之前他就和徐莹说过这些。其实他说的挺对的，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说什么你们就信啊？”张硕都惊呆了：“我可先说好，他要是害死了谁那可和我们房其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吴正刚被张硕的这番话给逗乐了：“小莽哥这话说的。就算他不说，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不过我们也并不全是这三派。混子哥说你属于奇迹派，其实像你这种想法的人也有。”
“他连这都和你们说了？”
“开诚布公嘛，有什么不能说的？其实也有人属于拯救派，不过这个方案我们不看好。”
“拯救派？”
“对啊，大多数都是那些本就信教的人。他们觉得只要奉上自己的虔诚和信仰就会没事。广场上的那三群神棍就算。”
“这特么不是拯救派，这是投降派。”
“不然呢？其实大多数人根本都还没意识到这些，绝大多数人都还是很无知的状态。或者说他们当中不少人意识到了，但是拒绝承认。”
“那个纳西教授呢？他站哪一派？”张硕十分好奇，提出那些假设的那位教授老爷子本人的观点是什么。
“和混子哥一样，不可知。”
“嗯？”张硕有点意外。
张硕本以为那位老爷子会是奇迹派或者诞生派的，没想到他居然是不可知？
不可知的意思就是——尚不能下断论，看看情况再说。
欧皇提出了三大派别的说法，也看出来张硕是属于那种——把希望寄托在有比那东西更高的存在，并且会被那种更高存在拯救的奇迹派。
但是欧皇本人的看法却是不可知。
张硕只能理解为欧皇这个人还是过于谨慎了。
没想到那个纳西教授居然也是不可知派别的。
张硕想了想：“吴老大，你看明天能不能安排我和那个纳西教授见一面？”
“明天？你是说今天吧？”
“对，今天白天。下午吧，上午我要先补个觉。”
“可以，你下午直接去营地吧，正好明天下午议会打算开个会。”吴正刚想了想：“那我就代表议会正式邀请你和混子哥一起代表你们房出席如何？明天下午2点，别迟到。”
“行，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