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没有话，等到了我家门口，我准备敲门，可是看了看我妹，还在逗引这怀里的于囡囡。
我叹了一口气，要敲门的时候，里面门开了。我爸开的门，一看是我们几个，说，都去哪里了，赶紧进来，外面那么凉。
进屋没多久，外面就下起了雪，我爸妈根本不过问李天王和于囡囡，就好像他们原来就在家里一样，这也行。
于囡囡在襁褓里对我眨眼，展现了智慧的光，好吧，又是一个寄生家庭。
我跟我妹聊过这个，结果只要涉及到于囡囡，她就油盐不进，护犊得很。
回来之后，我就找了个机会给李哥打电话，果然他对珊瑚虫很感兴趣。但是他现在没办法抽身，最近张主任对他的要求细而多，还制定了时间。即便是李哥这样的铁人也觉得疲乏。
而且由于钟林峰时代的结束，张主任隐隐还有要崛起的样子，于是风评都往张主任那边靠。
但是张主任实在也没有什么帮手，就认准一个李哥一直用，李哥那种科研狂人也被他支使得团团转。
李哥都向我吐槽了，毕竟张主任也不是专业的，就好像一个不会开车的人教一个老司机在一个单行道上转弯。
何况张主任还是个瞎子，名副其实的瞎子。
李哥说，可以的话，拿一些珊瑚虫样本，或者是排泄物分泌物都可以，先寄给他看看，他最近搞这些能源转换都进入瓶颈了，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都给李哥搞emo了，真是不容易。
不过他现在在逍遥门过年，逍遥门过年热闹的，不仅仅是那些仪式，还有对抗。
李哥这次有点紧张了，因为出现了一个劲敌，他的三连冠的宝座要面临着让贤的危险了。
所以他这几天都在琢磨着自己的战术，只是告诉我初五以后，希望可是过来看看，珊瑚虫寄生的空腔。
行吧。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我们家今年的成员还真是挺多的，就几天的时间，于囡囡已经长到了两三岁的模样，可以坐在饭桌前面，一起举筷子吃饭了。
还是那个样子，我爸妈也不觉得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还一直给于囡囡夹菜，说小孩子长身体，要多吃一点。
我现在才发现于囡囡确实是好养，不哭不闹，还自己吃好了一日三餐，不用别人在后面追着反哺。不要说这全部了，光光是一样都够了。
于囡囡吃饱了饭，就自己玩去了，和别的小孩看来，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看上去比较文静一些。但是大家都听他的，这场景就十分地和谐。
反而是我妹，小小年纪，都跟这些小朋友玩不到一块去，因为太幼稚了。而且孩子之前太容易喊叫了，这种高分贝的声音对她来说，是难以忍受的噪音。
所以我妹或多或少是有点厌恶小孩了，除了于囡囡，但他不算小孩，他只是徒有小孩的外表。
过年在家，就是吃睡长胖，初二开始走亲戚，李天王笑嘻嘻地，感受这人间喜乐，我严重怀疑他不是巡逻的时候掉下来的，他就是想要看看这个人间繁华。
毕竟听他说，上一次在人间已经是一千多年前了，那时候，人间风光哪有现在新奇有趣。
李天王这算是给自己放了个假，累的时候就来人间度个假，正好就被我们有缘遇见了。真的是太巧了。
我是不相信的，哪有那么多巧合。天上掉下个天神，还正好跟贾大林认识。贾大林现在都脱离了躯壳，谁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在人间行走需要一套装备，可是在天庭行走却不需要了。我问李天王要怎么上天？
李天王说，你是个空腔，怎么上天？
是啊，果然是李天王，一下子就看到我的不同。
李天王说，按照天庭的标准，只要生灵找到自己所有的碎片，重塑自己，再通过飞升，大概率是可以上天的。
心灵碎片，所以下凡就是体验咯，有出离心，我们在过着人生同时我们也在观察着人生，心灵要比身体更高一个层次。
所以当这一生结束之后，你的精神会去往何处，会忘记了一切，飘飘荡荡地期望下一个碎片的发生地。
可是我作为空腔，连碎掉的机会都不会有，原则上我并不存在，和于小果是一样的。我们只是基于一些手法，滞留在了这个空间里。
所以如果有人可以观察到，我和于小果都不在时间线里，因为时间线里还包括了无数种可能，而我和于小果就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碎片而已。
很快明天就是初五了，李哥来电，要了我的地址，说明天会来我家一趟。
我跟我爸妈说了，给李哥腾出了个屋子，我爸喜欢热闹，当然了，他说一直觉得我们家就是六口之家，包括了李天王，和于囡囡。
现在来了个李哥，更是高兴了。
李哥在中午的时候就到了，我爸给张罗了一桌好菜，李哥生生地被撑大了肚子，老人家在饭桌上，欢天喜地，话说个不停，对李哥嘘寒问暖地。
李哥被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和李哥同龄，结果我爸就开始问起了李哥的终身大事，我一想你这也是太闲了，李哥这种层次的人还需要你来介绍对象吗？
李哥平时根本就没有往这一块想，我爸这么一问，还觉得不好意思，说，要不然，叔叔给介绍一个。
好吧，后面就成为李哥的相亲局，走马灯似的，李哥还饶有兴趣，加了微信，跟妹子也聊得非常融洽，但往往没有几天，就没有了下文。
谁家的好人，跟女孩子聊天，聊量子力学啊，要么就是聊mmA（综合格斗）啊，还煞有介事地给女生们留了一些话题。
女孩子问他有车有房没，他就尽说大实话，住在学校宿舍和单位办公室，不想买房，也没有钱，也没有车，平时都靠走路。
品牌也不知道，女孩子多问几句，他也不懂，就呆呆地。女孩子就没那么可爱了，回去还要埋怨说媒的，怎么找个三无人员。
我都笑死了，我跟李哥说，你怎么没房，你那几百个专利，随便拿一个出来，北京四环不得有一个大平层。
你怎么没车，你有直升机，还是公派的永久使用，你连养护都不需要。
李哥笑了笑，不置一词。
我爸叹了叹气，又一次以失败告终了。对，他上一次的失败就是我。这让他很没面子。
在这一点上，我妈就比较开明。她一点都没有催我，要知道她设定里，我是独生子，怎么样都要传宗接代了。
我现在脑子里有两份关于我妈的记忆，一份是当初周女士的，一份是现在这个版本的我妈的。
我知道她真的是没有缺点，挑不出错来，周女士大概是从平行世界里找了个最优解，这个树族就很讨厌啊，什么都是最优解。
最优解加上最优解，不一定是最优解啊，曲线往往比直线要快，你经历的苦难会让你更快地接近幸福，没有白受的罪，所有的事都有两面，你注意看它的正面，在你的世界里，你看到的就永远是正面。
但是人设里注入的感情是真的，我作为空腔，只要不去可以分析，被注入的心灵感受其实还蛮舒服的。
空腔没有本我，这是幸也是不幸，我几乎不会受到心灵之力的危害，也就不会真正地死亡，我会和这个亘古不变的空间一起见证了生生灭灭。
在李天王的帮助下，我渐渐认识到这一点，那也就是说无论怎么样我都是我，不会有改变，甚至不会死。
不会死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可劲造呗。但我忽视了一点，就是到了这个空腔的使用寿命的时候，我必须要出来，另外投靠，这期间我的记忆就会完全丧失，而且不可能恢复。
这也是我逃掉时间因果的一个原因。记忆就是一种生命的可能性，你的所思所想也是一种生命可能，所以君子慎独，这个独也包括自己的思想，还有梦境。
李哥在我家里，想要对于囡囡做个分析，于囡囡总是避开他，只要他在的地方，于囡囡和我妹就不在，我把于囡囡的头发给了李哥，李哥小做研究之后，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这就是普通的头发，珊瑚虫的成分一点都检测不出来。
于囡囡光吃不拉，也没有什么排泄物可以给，天天避开李哥，像一条泥鳅一样抓都抓不到。
没办法，初七之后，我和李哥就又一次上山去找大青鱼，正月里，山上是真的冷啊，但是大青鱼给小屋弄得还挺温馨，自从他可以伪装之后，慢慢也购置了一些材料，把这小屋好好修缮了一下。
虽然没有电，不过于小果也不大需要，我们来的时候，大青鱼不在，我进入二维视角跟于小果打了声招呼，于小果打开了门，李哥一看，就感觉头晕目眩。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李哥认识于小果，他怎么会认识于小果呢，这里面就有个长长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