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雪，起了大雾，三人一起扑去机场接人，结果航班延误了。
早早去，航班却迟迟不来，人也联系不上。
机场外的停车场上，三人缩在车里，姜惟沮丧不已，给沈在心说：“计划打乱了。”
沈在心说：“不要紧，从北都飞来，没有太远，能延误多久呢，不如我们把材料再整理一下，咱们的ppt和视频，我看了，也稍微修改了一下，你趁机看看，第三方专业公司做的，人家专业，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对于并购第二中医院，却缺乏我们自己的想法。“
姜惟小声说：”你没那么多钱，你怎么开价？你能有什么想法？等着政府开价，然后我们反复试探他们的底线。“
沈在心说：”太被动，我这么想的，我想加上一些内容，就是保留中医，传承我们的民族瑰宝，增加西医检查设备，成立体检中心，仍然作为医保定点医院。我们既然没有那么多钱，与其玩弄贷款和付款的时间差，不如将免费体检卡拿出来，作为支付手段之一，那么这样一来，全区甚至全市的职工干部，可以到我们那里定期体检，我们不收钱，只拿来跟国资委算账。”
姜惟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检查费用，抵消支付款，你那能抵多少，1人体检费100元，咱们就说1千万，你要体检10万人，政府单位，企事业单位，有10万人吗？你个小医院，你一年什么都不做了？专门应付10万人体检？”
沈在心说：“你怎么那么糊涂呀，人来了，就有机会了解我们的，营业收入就会有，人都不来，你哪来患者看病呢，抵账还换客流了。”
他突然想起个事情来，拿起手机，给浒市原单位的陈院长打过去。
“陈院长？”
陈院长回应说：“沈医生。我还是叫你沈医生吧，你跟尤总，真的在闹离婚吗？我还想着这两天给你打电话，让你劝劝尤总呢，她成了医院大股东，也不注资救医院，说好的项目，她自己另外成立了公司，至今也没有动作。”
他又说：“本来那个项目是你的，你们一离婚，她还能做得起来吗？”
沈在心说：“我们还在冷静期，已经没几天了，我不是问她的事情，她的事情我管不着，我问的是另外一件事，你还记得你们去我那个诊所，曾经给我说，让我给卫生部门联系，搞成个医务室什么，国家是不是对民营企业承包医疗项目，也有拨款呀？”
陈院长说：“那个事情呀，是有，但你离开浒市了对吧，地方不一样，政策不一定一样，是这样的，政府在推动医康养项目，就是在社区施行免费医疗，民营企业可以竞标，竞标成功了，一个医务室给你多少钱。”
沈在心说：“也就是说，免费医疗……免费医疗是针对城乡居民免费，但不是让企业做慈善，而是政府出一些钱贴补是吧？那问题来了，都搞免费医疗，是不是医院要倒闭？”
陈院长说：“医院倒闭什么呀，医务室也就是打打疫苗，配套社区发发叶酸，宣传宣传传染病预防知识，有突发情况了，上去做个包扎，往往留的都是护士，能看病吗。”
沈在心又跟他聊了一会儿，最终挂了电话，给姜惟说：“免费医疗有拨款，我们挣这个钱，再给政府，用来抵消一部分购买款，我觉得没问题。”
姜惟手机上给他发了一份文件，示意他看，告诉说：“第三方机构对第二中医院现有资产做了个评估，是5200万，两栋楼，院子，地皮，还有临街的一排门面房，按这个金额，你想服务50万人么？”
沈在心问：“怎么评估下来这么高？”
姜惟说：“我细细看过，这其中，院子面积虽然不多，但如果按照商业地产，那不就贵了，加上沿街门面，那几个门面，他们都是2、3万一个平方算的。”
她说：“这里头的问题在哪，就是这个地产，它其实不是商业地产，公立医院土地作为公益事业单位，其用地是划拨的，卖给我们之后，如果没有变更土地属性，还是公益事业单位，地皮钱虽然也可以给我们算钱，但就只是使用金的问题了，而所谓的门面，房屋等固定资产，也不能按照商业地产来评估，所以，我们谈判争取的大头在这儿呢。“
沈在心点了点头。
姜惟说：”2000万左右能给我们，我们当场就接，高于2000万，对我们来说，有点鸡肋了。“
她又说：”也可以谈注资实控，但我们现在没这么多钱，再贷款办理麻烦，你没法拿它的固定资产贷款出来，给我们用来注资的这家公司的。“
她强调说：”所以先不提，先等着他们开价。”
沈在心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跑去谈价格多余，这些姜惟更擅长，只是说：“刚刚我是给你提个建议呀，毕竟我们还要考虑接手之后的经营，而且还要让美容院的杨老板感受到我们的价值，具体主意你拿，我不懂我也不干扰你。”
姜惟点点头。
她说：“也不能我一个人想办法，你现在也想，我们准备到这种程度，要是钱花了，接不下来怎么办，接下来没有余力经营了怎么办？”
她把沈在心说得毛骨悚然。
渐渐车里安静下来，姜惟开始看资料，熟悉ppt，何婷坐在后座参与不进来，低头玩起连连看。
沈在心被吓到了，开始绞尽脑汁，什么办法都预演一遍。
半个小时过去，姜惟看看手机上的航班信息，发现法国人那趟航班终于更新信息了，读出来，给沈在心说：“坏了，12点多才到。”
沈在心问：“要不直接带走，跟我们一起参加跟政府的谈判？”
姜惟说：“那你得搞定翻译，你不能让外国人知道我们利用他跟政府谈判，也不能让政府那边，知道他不是我们的人。”
沈在心想了一下，问她：“翻译他从北都带来的吗。”
姜惟说：“应该不是，因为那边跟我联系的时候，向我询问过，要我在这边问翻译，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加上在你们这儿不熟，我没多说，就算咱们当地的翻译，你也不好收买，你跟人家不熟，让人家牺牲职业操守吗？”
沈在心说：“为什么要收买呢？我们带上他们，告诉他们，我们正在跟政府谈判，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旁听不就行了吗？“
姜惟愣了一下。
车里何婷玩消消乐，不知道咋回事，音乐放出来了，沈在心扭头看一眼，他开车门下车了。
天冷，地上积雪并未消融，他站在机场的停车场，忽然让人觉得背影深沉。
他拿出手机，给梁又慎打去电话：“姐。我问你个事情，咱们家不远的那个迎宾馆，能去吃饭吗？“
梁又慎说：”当然可以呀，光政务接待，亏损谁来填？你要在那儿请客吃饭是吧？相比外面，价格不低呢。你要是想来，中午过来吧，我在这儿有个会，开到11点多，到时候，正好可以一起吃个饭。“
沈在心说：”我带同事一起，你觉得合适不？不是让你请，我们公司报销，是我们吃饭，把你给带上可以吗？“
梁又慎说：”姜惟呀？“
沈在心说：”嗯。我们要晚一点儿，还有外国人，你要合适的话，就一起吃，你要不合适的话，替我定个位置，该走你的走你的，我没去过，不熟悉。“
梁又慎说：”我在那等你不合适，那我给他们曹总说一下，给你留个包厢吧，你可不能打着我的旗号干坏事儿。“
沈在心说：”我知道呢。因为有外宾，什么时候到，还不确定，你要让他给我留好，不能我去了，他给别人用了。“
梁又慎说：”不会。不会。你也太小看你姐了，别的不敢帮你，再怎么说，我是他们的领导，给你留个包厢留不住，那完蛋了。“
沈在心挂了电话，回到车里，给姜惟说：”我让我姐在迎宾馆给我们订了个包厢，待会儿接上老外菲利普，我们一起过去，到了之后，你给负责联络你的领导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在哪个厅吃饭，喊他，再喊一把手鲁书记一起来吃，他们估计不会来，但没关系，喊了就行了，然后把时间计算好，一口气吃到接洽会要开始。“
姜惟问：”什么意思？“
沈在心说：”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