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海原本和雪严刑是同事。
要说起来,两人都不是什么良善清官,但珊瑚海要比雪严刑精明的多。
第一,他知道哪些钱能碰,哪些钱不能碰。
雪严刑借着机会,贪墨了很多公款,这是最后圣鹰收拾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珊瑚海就不一样了。他知道所谓公款,那就意味着全是国家的钱,和国家争利,这种傻事他才不干。
所以,他所有经公的账目都很分明,丁是丁卯是卯,一分不沾,如数上缴。他的油水,都来自于吃大户。
第二,他知道收敛。
雪严刑娶个新姨太,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成天招摇过市。俗称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上古一个绿珠毁了一个家族的血淋淋教训还不知道吸取?
雪严刑被杀后,他的姨太太们马上就被瓜分了,这是何苦呢。
珊瑚海就不同。他从来不找那种搔首弄姿的交际花,一律都是找涉世未深的苦难少女,基本都是那种帮了她的忙、她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情况。到目前为止,他的五个小妾全部都是这样来的。
第三,他懂得为人处世之道。
雪严刑掌了大权之后,作威作福,谁都不放在眼里,除了知道巴结圣鹰和雪听云之外,其他人一概瞧不上。
他还自以为是的刻意对付其他嫔妃,比如诬陷玲珑的弟弟,还比如克扣越妃的贡品,更有甚者,还处置过天下蝶舞的卫兵。以为这样雪听云会喜欢。
那件事之后珊瑚海就彻底和他划清界限——作死没有这么作的,后宫的浑水也是你能蹚得的?
珊瑚海就不一样了。他八面玲珑,绝不树敌。别说娘娘们都绝不敢得罪,就是圣鹰身边的侍从参谋,他都会毕恭毕敬,务求滴水不漏。
而且,他绝不高攀圣鹰和娘娘们。他自知身份,不做非分之想,能巴结一下他们身边的人,就是他计划的天花板了。
珊瑚海悄悄叫出来紫冰,命手下提出来几个袋子,笑脸盈盈的说道:“这是吴郡里刚摘下的时令蔬菜,记得上次叶姐姐说过,这里姐姐们都爱吃,我就让他们多带了些,孝敬姐姐们。”
珊瑚海今年三十有二,比紫冰叶唐婉她们都要大,但他嘴甜的生蜜,一直这么叫,紫冰也早习以为常。
紫冰笑道:“不过是婉儿一句玩笑话,难为你倒想着。”
珊瑚海:“姐姐们常年伺候在王上身边,是吴国顶顶大的事,小人只恨不是各位的奴才,不能天天伺候各位姐姐。这也只算是代吴国臣民,略尽点心意罢了。”
紫冰:“就你嘴滑,一点点事也能扯到天下兴亡上去。”
珊瑚海袖子里拿出一本书册:“这是一卷上古的书帖——姐姐放心,不是真迹手稿,是魔法复印本,值不了几个钱,但它这个魔法很地道,细节复制的也很完美,用来习练再好不过了。”
紫冰眼睛一亮,看了一会,大喜:“太棒了!我找这贴很久了,一直没有找到……确乎很地道,难得把八面出锋的笔法都体现了出来……看不出,你还很懂此道啊。”
珊瑚海:“小人懂得什么?不过恰好有个朋友,喜欢舞文弄墨,我托他帮着找得。”
紫冰:“好好。这个我喜欢。说吧,有什么让我帮忙的?”
珊瑚海忙道:“姐姐这话就折煞小的了。上次姐姐提点,让我多收些军需,以解王上燃眉之急。我就是听了姐姐的话,才蒙王上垂青,赏了我这份差事,这是天大的恩德,小人受用不尽,哪敢不知收敛,得陇望蜀呢。弄点这些小玩意,不过是尽尽孝心罢了。”
珊瑚海深知结交的至理,就是绝不能实用主义、临时抱佛脚。有道是放长线钓大鱼,很多重要关系是要一直维护的,岂能轻易张口。
更何况这是紫冰。紫冰是圣鹰跟前的人,他根本不用求她任何事,只要伺候的她高兴,她随便点拨一两句话,就够他受用不尽。
难得她能收自己的礼,这就足够了,珊瑚海不做过多奢望。尤其雪严刑被处死后,他更是看的通透,人绝不可太过贪心,一切灾祸,都从贪心二字上来。
料理完这里的事,他便离开,顺道去看看他的五姨太。
这个五姨太是他刚刚收的,是南华城人士,时间,就在圣鹰打下此地之后。
吴国威猛的军锋在半年之内横扫了逍遥国的外围,目前五分之一的城市都已经被圣鹰收入手中。
这在逍遥国内引发了巨大的恐慌,不知道前程如何,圣鹰用司马文、烟花寒韵计,及时出榜安民,恢复民生。
珊瑚海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支助了一个只有母女二人的可怜人家,然后顺便把她收成了五姨太。
在圣鹰的有效安排下,目前南华城已经安居乐业,没有几个月前的慌乱了。
他去到之后,本想和五姨太温存一番,没想到丈母娘也在。她一点眼力价没有,非得感恩戴德的有说了好多感激的话,他也不好说什么,好容易耐着性子听她啰嗦完,早没了兴致,就回来了。
刚出门走了没几步,背后有人拍他肩,回头一看,原来是钱爱财。
钱爱财和他是同乡,因此认得。但他并不喜欢他,觉得此人太过急功近利,干一分事就要收一分报,没有,就牢骚满天。
珊瑚海觉得,钱爱财无非是另一个版本的雪严刑罢了。只不过两人一个自恃关系,一个自恃才能。归根到底,都得在所恃之物上出事。
但既然他来和自己搭话,本着决不树敌的原则,珊瑚海自然殷勤以待。
钱爱财:“珊瑚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珊瑚海:“原来是钱兄!这不,兄弟有着公干,刚刚交割完了,闲来无事,来城里转转。”
钱爱财眉毛一挑:“只是转转吗?还是来会会情人?”
珊瑚海:“哈哈,什么都逃不过钱兄的法眼。”
钱爱财非拉着他去酒楼坐坐,喝上两杯水酒,珊瑚海无奈,只得应承。
南华城原本的街市并不繁华,自归吴国管辖后,便迅速热闹了起来,因圣鹰用的是夜无双当年制定治国纲领,很是重视商业。
刚一进来,便看到了正在这里吃饭的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