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穿过呼吸服，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未需要过。当我按下激活呼吸服的小贴片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滑过我的皮肤。我看着覆盖着手和腿的部分，挥动着手指。
外表上看不出什么不同，但感觉很奇怪。那种异样的感觉沿着我的脖子滑过，然后到达了唯一暴露在外的部位——我的脸。当它覆盖过我的鼻子时，我发现自己无法呼吸，但这种恐慌是短暂的，只持续了几秒钟。
随着盛图南带领我们越来越深入这片看似无尽的灰蓝色虚无空间，我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尽管皮肤仍感觉裸露，但不知怎的，我受到了保护，免受不适宜居住的大气的影响。我惊叹于这件呼吸服背后的智慧，直到我们面对着一大片浅色岩石形成的高墙。我以为我们会在这里停下来，因为前面似乎没有路了，但盛图南却径直向岩石驶去。
我因恐惧而瞪大了眼睛，本能地将手指深深嵌入抓着盛图南的侧身。
“盛图南，”我刚开口，却在看到岩石间的隐秘裂缝时停了下来。盛图南轻松地穿过裂缝，避开了一块迎面而来的尖锐岩石，我意识到他肯定已经多次穿过这个狭窄的空间。
近距离看，我发现这些岩石并非像远看时那样单调的灰蓝色。我注意到上面有小片的桃色和紫色交织在一起，不禁为之惊叹。
我们越往里走，空间变得越来越宽广，最终盛图南停了下来。我从他的悬浮摩托上下来，默默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裂缝似乎带我们来到了一个有平台的小开放空间。我走到平台上，眼前的景色令我屏息。感觉我们站在世界的边缘，面前是星光灿烂的天空和下面一片虚无的海洋。
这片天空与盛图南房间里的相似，但不知为何，这里更加美丽。无数金色的光点点缀在被黑色、橙色和紫色泼洒的黑暗背景上。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正直视着广袤的世界。“美丽，不是吗？”盛图南在我旁边轻声说道，他也在凝视着我们前方广阔的空间。
我只能点头回应，尽力像海绵一样吸收这一切。我真希望能捕捉到这幅景象，用它替换掉李征的画面。
我的手指因希望而颤动，想象着自己飞过这幅景象，飞向我真正属于的地方。我看着所有的闪亮光点，想知道哪一个是下羽。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我问盛图南。
“我第一次得到飞行器时，曾开车穿过东侧的大气层。”盛图南说，他坐在平台边缘，俯瞰着前方的黑暗深渊。“那边没有什么特别的。不久之后，我开始探索西侧的大气层，那时发现了这个地方。从此这里就成了我的私密之地。”
“我不知道我们可以离开保护大气层。”我自言自语道。
“嗯，你们不可以。但所有军队人员都可以，只要获得适当的许可。”
“我不记得我们离开保护大气层时经过任何检查站。”我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害怕自己会滑倒跌入下方的黑暗中。盛图南捕捉到了我的表情，立刻明白了我的想法。
“三位一体不需要许可。”
“哦，”我回答道。当然，他们不需要。
与盛图南双腿悬空坐在平台边缘不同，我坐在他旁边，把脚收在身下，这样感觉更安全一些。“你是唯一来过这里的人吗？”我再次看向开阔的天空问道。看到如此辽阔的景象，有一种奇异的平静感，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感到被困住了。
“我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人来过这里，但目前为止我没有见过别人。由于我们对边境有严格的协议，人们通常不会在这里逗留。”
“所以只有三位一体可以来这里吗？”我将一缕头发塞到耳后，看着盛图南的脸。他看起来比之前放松了很多，也不那么疲惫了。
“是的，但我只带过武灵来这里。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很特别，所以我一直保持得很私密，王猛不知道这个地方，我希望继续保持这样。”提到武灵时，盛图南微笑着，但提到王猛时，他的表情变得阴沉。
他提到武灵时眼睛里闪烁的光芒让我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比我所知道的更多，但当他提到王猛时，我立即感到愤怒和担忧交织在一起。
想到他让我再次疑惑他为什么如此恨我，于是我忍不住问了出来。
“盛图南，我可以问你一个关于王猛的问题吗？”
他点点头，看着我。“问吧。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谈话，记得吗？这里是我们私密的安全的空间。”
不知为何，他的话让我的心里柔软了许多，意识到他带我来到了一个对他来说如此私密和特别的地方，我的胸口感到温暖而模糊。对他的信任加深了，我继续问道。
“你知道王猛是否恨我吗？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我看……那场比赛。现在还有新的可怕规定，要求我们选手必须观看所有死刑判决的比赛，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只是拒绝和他跳舞，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我喋喋不休地说道，直到盛图南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示意我安静下来，让我冷静下来。
“他并不恨你，江雨柔。他恨的是我。”他解释道，我困惑地看着他。“不是真正的恨，更像是兄弟间的竞争。我们一起长大，武灵、他和我。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观点越来越不同。我看世界的方式和王猛不一样，他从来不喜欢这一点。”
盛图南放开我的肩膀，看着前方继续说道。
“小时候我们就像兄弟一样。王猛第一次杀戮时，他天生就是个杀手，但他的内心一直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暴力，这让他在领导方面不太可靠。而我则一直在努力适应作为未来军队将军的角色。我的第一次杀戮经历非常糟糕，我一直寻找方法避免不必要的生命损失。”
盛图南向后靠去，双手撑在地上，继续解释。
“当我们终于足够大，可以参加战争委员会会议时，王猛总是主张战争，而我则认为除非绝对必要，否则应该避免战争。有时候，我们的意见分歧会演变成激烈的争吵。有时他赢，有时我赢，但他一直认为我是懦夫，而我一直认为他鲁莽且自私。”
“但他一旦与武灵结婚，就会成为最高指挥官。为什么他会在拥有最高权力的位置上还恨你呢？”我问盛图南。
“因为三位一体是一个整体，所有的战争决策都需要将军们的投票决定。这是我们防止独裁的方式，而武灵的观点一直更接近我。”他解释道，“虽然他将成为最高指挥官，但他的所有决策都需要三圣、将军们和战争委员会的投票。”
“但他为什么要把怒气发泄到我身上？”我看着盛图南，然后答案突然浮现在我脑海中。“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对吗？”
盛图南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他知道。他认为我们是情人，并且他认为我选择你只是为了报复他，因为你在他舞会上的表现。”
我的心慢慢沉到了胃里，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成为两个强大对手之间游戏的牺牲品。王猛无法直接伤害盛图南，因为盛图南的地位保护了他，但他完全可以拿我出气。
“你是因为这个才选择了我吗？”我的声音变得很低。也许盛图南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
“不，江雨柔。我选择你并不是因为你惹恼了他，而是因为你没有被他迷住。正如我所说，他是少数几个主动接近的人之一，但没有人像你这样反应。简单来说，我看到了一个我可以潜在信任的人。”
我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答案，但心中仍然有一个阴影，怀疑他是不是在利用我激怒王猛。
“现在轮到我问你一个问题了。”盛图南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看着他，感到困惑，不知道他需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我需要你告诉我你以前做的噩梦。谈论它们真的能让它们消失吗？”
“是的，每次我把噩梦告诉母亲后，我都会感觉好多了。”我回答，“这和你的夜惊有关吗？它们是噩梦吗？”
“不完全是噩梦。”盛图南停顿了一下，显得有些不确定，“在上阳文化中，我们从不向他人透露我们的恐惧，因为那被视为软弱的表现。”
我的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身体前倾，迫切地想要逼他说出来。如果谈论这些可以治愈他的夜惊，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我咬着嘴唇，思考如何让他说出他如此犹豫的事情。
“但我不是上阳人，所以这种文化不适用于我。”我诚实地回答，“也许如果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可以帮助我更好地处理李征的死亡。”
我的最后几句话似乎起了作用，盛图南的肩膀垮了下来，他大声叹了口气。
“好吧，但你必须承诺永远保密。”他说，我点了点头，然后他终于说出了他一直对我隐瞒的事情。
“一切始于我的第一次杀戮。当时我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