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听到沈妄川的名字时，云起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细细思索，姓沈，那必然是和朝堂中的沈尚书有点关系。
沈家总共有三子，前二人都在上朝，能做侍卫的，也就是自己面前的这位了。
尤其是从自家皇叔对其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个人不简单。
“原来是皇叔的侍卫，初次见面，我是云起。”
有前面谢流宴的介绍，云起把自己的身份也放低了些。
看两人互相认识过了，谢流宴眼神示意沈妄川接过云起手中的轮椅柄，随后开口说道：
“时间不早了，该去演武场考校陛下的武艺如何了。”
云起点点头：“皇叔说得有理，我们走吧。”
沈妄川跟在谢流宴的身后推着轮椅，他的目光却打量着云起。
他老爹沈青城是坚定的保皇党，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只是他想知道面前的小皇帝到底值不值得。
最后还是谢流宴回头看了他一眼，沈妄川才有所收敛。
等到云起在演武场搭弓射箭的时候，谢流宴才开口说话：
“先前你一直盯着云起，是有什么疑惑吗？”
“在皇宫里，不管你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面上一定要保持平静，不要对任何人露破绽。”
哪怕如今的小皇帝看似毫无杀伤力，但是假以时日，终究会成为坐拥无上权力、真正的帝王。
到时候一切的亲情血缘、君臣伦理关系都将重新洗牌。
沈妄川没想到自家阿宴会如此的敏锐，他不好意思地解释：
“没什么疑惑的，只是我在想我爹所维护的、云国未来的皇帝究竟有没有能力去让云国变得更好，不再受其他国家的掣肘。”
谢流宴没再开口说话，只是看着正在射移动木靶的云起，心里思索。
“沈妄川，你要知道不管云起是怎样的皇帝，沈尚书都会拥护他。如果他无能，你爹会尽一名臣子的责任。”
“而他若勤勉，不止是沈尚书，朝中大臣都会支持他。”
沈妄川是第一次听见自家阿宴这么喊他，一时愣神。
他并非不懂这些，只是懒得去懂。去猜测人心，去揣摩朝堂。
原本的他以为会一直做个纨绔下去，可当认识谢流宴之后，他似乎也慢慢地搅入局中。
忽然，电光火石间他抓住了什么，急切地望向沈妄川谢流宴，语气有些激动：
“那你呢？阿宴怎么看待云起？”
他爹和所有辅政大臣所忌惮的，朝中大臣所观望的，在这场局中最关键的一个人的态度。
沈妄川话说的并不算隐晦，谢流宴几乎是在听到之后就明白了一切。
他语气淡淡：“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世人口中的奸臣还是· · ·”
他的话没说完，沈妄川就打断道：“你不是一些人所看待的那样，在百姓的眼中，阿宴是忠臣，也是云国人心中的英雄。”
听到他这样说，谢流宴勾起唇角：“我问的不是别人，是你。”
世人的评价向来褒贬不一，若是放到一些厌恶他的人口中，此刻怕是早就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谢流宴从来都不在乎，他做的事，也不会畏惧后人去评论。
“我吗？”沈妄川一时无法准确地说出自己对于谢流宴的评价，思索半天却也只能说出：
“在没认识你之前，我与世人的看法一样；但是在和你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我觉得阿宴是君子，有自己的骄傲，胸襟和抱负。”
一句“君子”成功逗笑了谢流宴，他反问沈妄川：
“既然这样，你还要再问云起吗？”
一瞬间，沈妄川如同醍醐灌顶般明白了一切。谢流宴从来都没有那些人口中所说的狼子野心，大逆不道。
自始至终，谢流宴都是在培养皇帝，让其成为能够撑起云国江山的人。
不论是让李太傅传业授道，还是让自己的属下教其武功，全部都是谢流宴对小皇帝的培养。
若是真的觊觎皇位，又怎会培养皇帝？
想通一切后，沈妄川恨不得直接跑回沈府，告诉自家老爹别老是试探谢流宴了，根本没有任何必要。
谢流宴看穿了他的心思，叮嘱道：“我与你说的这些话，你不要外传出去，不管是任何人都不要说。”
“我有其他的打算。”
沈妄川赶忙点点头，“知道了阿宴。”
另一边，云起从马上下来，站在一旁观望的谢一走到了他的身边：
“陛下马术精进不少，骑艺亦是大有长进。假以时日，我也没什么可以教给陛下的了。”
云起把弓箭交给一旁的太监，对谢一说道：
“师傅说的哪里话，起还要多和您学习。”
二人寒暄了几句，最后一起走了过来。
“皇叔，朕的水平是不是提高了，刚才师傅都夸我了。”
一句话吸引谢流宴看了过去，先前云起一搭弓，他就知道私下里肯定没少练。
谢流宴的语气带上几分夸奖的意思：“确实提高不少，谢一该赏。”
一旁的谢一闻言半跪在地：“谢王爷！”
沈妄川站在谢流宴身边，这才发现原来给小皇帝教授武艺的，是谢一。
这可太有意思了，一直在王府，他也没什么和谢一切磋的机会。
今天倒是巧了。
谢一平日里也是看不惯沈妄川，只是碍于王爷在那里，他也就作罢了。
两人隔着不近的距离，但眼神却一直盯着对方较劲。
谢流宴自然也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心里觉得好笑。
本以为谢一教授皇帝武艺，同时又统领玄铁军，想必没什么时间去关注沈妄川了。
两人之间的隔阂也能自然消解一些。
只是看这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谢一起身之后，站在谢流宴的面前双手抱拳：
“王爷，今日阳光明媚，沈公子又是第一次来演武场。”
“听闻沈公子武艺高强，属下想趁此机会，和沈公子好好切磋一番。”
他武艺高强？沈妄川满头问号。
平日里他可都是藏拙的啊，谁传出去他武艺高强的？？
况且他从未在人前显露过，也就阿宴知道他是有武功的。
谢一的话一说出口，众人的目光转向谢流宴。
毕竟在明面上，沈妄川属于谢流宴的侍卫，谢流宴自然有决定的权利。
此时沈妄川冲他多眨了几下眼睛，既然谢一这样说，那可别怪他不顾同在王府的情面了。
接受他眼神的含义，谢流宴开口说道：
“准了，不过比什么由本王来定。恰好今天本王考校了陛下的骑术与箭术，那便比这个吧。”
“箭矢提前去掉箭头，上好色彩，可都别让本王失望。”
“是，王爷！”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至此，一场马术与箭术兼备的比赛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