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云师兄客气了。霁云师兄事务繁忙，这种小事还是不劳烦了，月微自行前往就好。”苏月微只觉得额上冷汗涔涔，连连推拒。
“月微妹妹是公子的贵客，霁云招待不周，已经很是惶恐，要是再让妹妹自己一人前去，等公子出关得知，霁云必将大大受责了。”司霁云言辞凿凿恳切，“还请务必让霁云陪同，否则，霁云寝食难安。”
“不不……真的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霁云师兄不用客气……”
“月微妹妹，你此来玄极宗轻车简从，除了这几名轿夫之外，身边都没个贴心的人儿陪同，一个人连聊天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寂寞？”司霁云坚持不让，“咦？”
“月微妹妹轿上还有旁人？”
苏月微脸色微青，藏在衣袖里的手下意识捏紧，“啊，这是……这是……”
空气瞬间陷入沉默，司霁云虽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眼里却闪烁着狐疑：“女子……？月微妹妹不是一名侍女都没带来吗？现在与你在一起的这位是……”
苏月微后心都被冷汗浸湿，强自维持着面上的镇定，但大脑一片空白，竟是紧张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忽然，她的手心被人握住，手心传来麻麻的触感，一笔一画在她手心勾划，她莫名有了底气，心头一松。
“这是我万毒教的师姐，恰巧在北仙域，听闻我来了玄极宗，特意来找我。”苏月微微笑着对司霁云道。
“师姐吗？”司霁云目光锐利，盯着将头伸出帘外的少女，想要透过苏月微的身体看清背后裹在黑色斗篷里的女人，但有苏月微挡着，看不真切。
司霁云眼里闪过一丝深思，“既然是万毒教的师姐，自然也是玄极宗的贵客，霁云竟不知有万毒教的师姐前来玄极宗拜访，是霁云疏忽。如此，更当让霁云陪同，聊以向两位赔罪。”
“小女子所练功法特殊，不能接触男子阳气，师兄恕罪。”一个嘶哑得如同被砂纸刮过的声音从轿中响起，司霁云愣了片刻，苏月微马上解释道：“对，对！我这位师姐练的是万毒教不传之秘，确实无法和男子接触，还请霁云师兄见谅。”
“哦？世上竟然有如此玄妙的功法？倒是霁云孤陋寡闻了。”司霁云脸上明显不信，又向前踏了一步。
“小女子修行的是玉罗般若圣毒功，乃是纯阴功法，若是接触太多男子阳气，轻则修为受损，重则经脉尽断。”嘶哑的女声淡淡道，“小女子平日里在万毒教闭门不出，绝少踏足教外。此来北仙域是为了寻找罗娑花来助己突破瓶颈，听闻月微师妹在此，这才悄悄前来与师妹见上一面。”
轿中女子似是笑了笑，“悄上玄极是小女子的不是，还望霁云师兄体谅小女子功法特殊。玄极宗阳气过重，小女子实属无奈才出此下策。”
“玉罗般若圣毒功……”司霁云喃喃重复，脸色骤变，“你是先天阴体？”
“霁云师兄果真见闻广博。小女子正是先天阴体。”
司霁云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向后退了数步，凝定下来的眼神复杂，“原来如此，是霁云冒犯了。月微妹妹，请。”
苏月微在心里大舒一口气，“多谢霁云师兄谅解！”
一直到小轿远去，司霁云仍是注视着小轿远去的方向。
“先天阴体……玉罗般若圣毒功……”
“……等公子出关，必须马上向他禀报！”
……
“吁……可吓死我了……”等轿子走出极远，远到已经出了玄极宗地界，苏月微才彻底放松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喂，你刚才的声音怎么会突然变成那样？”缓过神后，少女好奇的对旁边一身黑的女人发问。
“变声是杀手的基本功。”恢复了原先清冽的声线，东方九容淡淡道。
“先天阴体……玉罗般若圣毒功……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以为你说的不能接触男子阳气是随口胡诌的，没想到还真有这种功法？”
“一种特殊的体质……跟圣人体质差不多的罕见吧。数万年前曾经是毒修功法里的最强，因为必须要先天阴体才能修炼，所以这么多年来，能练成的也寥寥无几，约等于失传。知道的人几近于无，没想到司霁云年纪轻轻也知道……”
“哇，那你如此胡编乱造，等会他去查了发现没有这号人，追上来怎么办？”苏月微急道。
“放心，这种体质如此罕见，作为底牌被万毒教雪藏是很正常的事，想要探查到相关信息更是难上加难。”
“司霁云很聪明，短时间内，他不会冒着得罪万毒教忌讳的风险来接近我们，万一影响到我这个‘先天阴体’的修为，玄极宗和万毒教的关系就会严重恶化。他一定会等司凌夜出关、禀报过后再行决断。”
“行吧，这也是你提前算计好的？”苏月微忿忿不平，“连我这个万毒教圣女都没听说过的毒修功法，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碰到司霁云纯属偶然，我也没有预知的神通，临时灵机一动罢了。”东方九容极为坦然，“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杀手，少不了了解各门各派的功法，真正执行任务碰到的时候才能对症下药。这是我以前偶然在书上看到的功法，也未曾亲眼得见过。”
“啧……”苏月微眼神复杂，“现在我倒真相信你是冥罗尊使了。”
“我可以认为苏小姐是在夸赞我吗？”东方九容微笑道。
“你……”苏月微突然直直盯着她，“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传闻中，你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可是……”
东方九容沉默片刻，“传言不错。只不过，苏小姐与我有恩，小姐的问题，我应该回答。”
“喂，你不讨厌我吗？”少女突然的发问，东方九容愣了片刻，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呃……”这回轮到苏月微傻眼了，嗫嚅了许久，才小声开口，“我以为，我们会是情敌。”
情敌吗？
东方九容忽然怔住，惊觉自己的变化。
若是之前，她定会大发雷霆，甚至会直接动手杀掉敢于觊觎“他”的人。
可现在，对面前这个少女，她心中没有半分杀意抑或是嫉妒的情绪。
“苏小姐。”东方九容声音低沉。
“……怎么？”
“我很羡慕你。”
“什么？”苏月微以为自己听错了。
面前的女人，唯有一双凤眸露在斗篷之外，那双凌厉的眸子里，如今充满了感伤。
若她未曾经历过那些刻骨的仇恨，而是作为东方和傅国的公主幸福成长……
如今的苏月微，是否就会是那一条路的“她”？
“没什么。苏小姐一腔赤子之心很是难得。月冥祝愿小姐，日后能常保这颗赤子心，莫要被外界黑暗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