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是介怀这段过去？觉得他和你心中所想不一样？”看穿了苏月微心中介怀之事，东方九容说道。
苏月微瞬间咬紧唇，不语。
“苏小姐，你喜欢他的什么？身份、地位、天赋还是实力？”东方九容轻笑，“还是说，喜欢他那张脸？”
“不是！我……我……我不是……”苏月微惶急想要解释，她……她怎会是这样肤浅的人？
“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这是他愿意付出的代价。”
“试问，若他仍是一无所有，甚至无法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你还会这么喜欢他吗？或者说，你堂堂的万毒教圣女，还会这么想要嫁给他吗？”
“我……我……”苏月微张口结舌，说不出一个字。
“但现在，他已经拥有了一切世人所艳羡的东西，你无须再陪他从寒微之时开始……”
“你只需要……坐享其成。他的容貌、身份、实力、权势……哪样不是顶尖？”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这点毋庸置疑。”
“无论是对苏小姐自己，还是对万毒教，他都是一个最佳的选择。你的母亲想必也是这么想。”
“且不说你颇为喜欢他，就算你不喜欢他又如何？对你，对万毒教而言，选择他，都是最好的破局之法。对你而言，他会是一个完美的夫君，无论是哪个方面。”
“纠结过去并不明智……”
“我……”少女呆立在原地，陷入了长长的迷茫。
“苏小姐，月冥说过，月冥对地位权势都不感兴趣。昔日流落冥罗是走投无路、为活命而迫不得已。发动叛乱，所求也不过是为了复仇、为了自由。”
“如今也是一样。我要逃离玄极宗，是因为我想要自由，而不是做一个只能仰望男人、等待男人宠爱的金丝雀。”
东方九容忽然俯身摘下一枝蔷薇，凝视着鲜红欲滴的花瓣。
“苏小姐可知，为何不管是修冥还是司宗主……都要如临大敌的用锢灵链锁住我的灵力吗？”
“那是因为，我的修为早就踏入了九重天六阶。三界之中，能和我有一战之力的人，寥寥无几。”
“九重天……六阶！怎么可能！”苏月微震惊的张大了嘴，这样的修为等级，是万毒教创教始祖都未曾达到的高度！
东方九容随意的将花瓣碾落成尘，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充满诱惑。
“我方才说了，这个合作百利而无一害。”
“苏小姐若是帮我，至少会得到两个好处。”
“第一，月冥会欠你一个人情。第二，我离开后，他就归你了。”
“一名九重天六阶强者的人情……”
“再加上仙门第一大宗为后盾……”
“只要拥有了他，不管是你的愿望、还是万毒教的愿望……”
循循善诱的话戛然而止，上挑的尾音勾人心魄，带着未尽的引诱。
“小姐是聪明人，心中当有决断。”
“我该怎么做？”垂首沉默了许久许久，苏月微挥了挥手，捏碎了手中青烟。
……
是夜。
东方九容正垂首看着手中青霜，忍不住轻嘲自己的卑劣。
地牢那夜过后，和之前相比，她的心性和想法……似乎都有了极大转变。
半真半假的话术、毫无负担的欺骗、暗示性的诱导……
曾经她极为不齿，如今却心安理得的对他、对不谙世事的少女使用。
灵力全失又被严密囚禁，苏月微是唯一有可能帮她逃离的人。
没有灵力，她唯一能用来算计人心的手段，只有谎言和欺骗。
小圣女并不是笨蛋，再加上看他时眼里的爱意怎么藏也藏不住，想要让苏月微心甘情愿帮她逃离，还替她向司凌夜隐瞒——无疑是天方夜谭。
……为此，她必须得让小圣女先对他失望，再意识到帮她逃跑是利大于弊，这才有可能出手帮她。
为此，她造最恶毒的谣言，泼令人作呕的污水。
她是何等不择手段，何等卑劣！
圣教中背后嚼的舌根，她曾觉得愤怒，甚至出手狠狠惩戒过那些多嘴多舌的人。如今，她却毫不犹豫的造谣，利用那些无根的谣言来达到她的目的。
她分明再清楚不过，那个骄傲的少年，无论再怎么样，即使落魄到流落冥罗，也从未想过用身体交换“那些”东西。
那是他最憎厌、最痛恨、宁死都不会去做的事情。
他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背后是一个个充斥血泪的脚印，是他在生死间不断挣扎的结果。
但除此之外，她找不到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最快让她离开玄极宗。
再不抓紧时间，等他出关，就再无逃离余地！
别无选择，她别无选择。
为了逃离玄极宗，为了逃离他，为了挽救另一个人……
为了，她自己。
窗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东方九容眼神一凝，小心的打开了门。
少女一身黑色夜行衣，戴着黑色面纱，仅有一对美丽的杏眼露在外面。
“圣曦宫超然独立在山上，和玄极宗内外门相隔甚远。圣曦宫外围守卫已尽数被我迷晕，至于阵法也不用担心，夜哥哥给过我通行权限，你跟我走就是。”
“多谢苏小姐相助，月冥感激不尽。”东方九容行了一礼，客客气气。
“不敢当。”苏月微冷声道，“我不过是为了帮自己，你别想太多。”
素手一挥，丢给东方九容一件夜行衣，“能隐匿气息的，穿上。”
东方九容点了点头，利落的穿上夜行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还真是熟练。”苏月微忍不住吐槽。
“让小姐见笑了。月冥杀手出身，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杀手……你做杀手，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不是六百年前就已经成为右使了吗？难道还有什么任务需要你亲自动手？”少女还是捺不住好奇询问。
“呵，苏小姐的问题真有意思。”
东方九容失笑，眼神深邃了些许。
“月冥成为冥罗杀手是两百岁之事，直到六百岁时才成为右使，成为右使之后无须再亲自暗杀，但四百年杀伐倥偬，那些东西还是早已刻入骨髓，再也忘不掉了。”
“一千两百岁！你……你年纪居然这么大了……”苏月微咋舌，“两百岁入冥罗，你在冥罗圣教呆了多少年啊？”
“六百年。”
“六百年？！”苏月微惊掉了下巴，“比我娘亲的年纪还大，你还真是个老怪物。”
对少女的冒犯，她并不在意。“闲话可以出去再谈，现在还烦请小姐先带月冥出去。”
“……走吧。”苏月微清醒过来，厘清现在的轻重缓急，转过身，“我先带你离开圣曦宫，没有灵力，你能跟得上吗？”
“苏小姐放心便是。”东方九容扬了扬眉。
万毒教的弟子主修毒术，虽并非专司战斗的类型，但在特殊情境下非常好用。
比如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