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巴掌，小夜灯就这么被拍在了地上。
“？”钱程瞪大了双眼，冲了过去，揪着保安的后脖子就给提了起来，“你这臭猫！”
“诶！”时安礼见状赶紧跑上前手中夺猫，“哥，它还小。”
钱程拿这俩根本没办法，一人一猫，净知道装可怜卖乖。
他从衣柜里拿了睡衣，绕过时安礼往厕所走，“我洗澡去了，管好你女儿。”
“好嘞！”
等到浴室里传来水声，时安礼才抱着保安埋头笑起来，呼吸扫过小猫背上的毛，轻轻地浮动着。
“你怎么干坏事呢！把金币哥哥的小灯差点打坏了！”
他按了按夜灯后面的按钮，小夜灯突然亮了起来。还好没摔坏，不然第一天就有案底了。
时安礼看着钱程的小灯，记忆中他每晚都开着，从来没有关过。就算是那次借住在他宿舍，钱程也是开着小灯睡的......
怕黑。
他默默记下了钱程的这个习惯。
保安在他怀里抬起头，好像对钱程的灯就是有一股好奇心。
“不可以玩这个！喜欢亮亮的我明天给你买别的玩具，但是不可以玩金币哥哥的灯，知道吗？”
时安礼戳了戳保安的猫脑袋，好声好气地跟它讲道理。
钱程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把猫放进了猫窝里。
“灯没坏，我刚刚看了。”时安礼说。
“没事，这灯质量好，摔了好几次都没坏过。”钱程用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刚刚不是生气，只是你得告诉它，这么做不对，要不然以后你桌上的模型早晚遭殃。”
他耐心地给时安礼解释猫的性格和养猫要注意的地方。
“有个兽医爹真好。”时安礼感慨，“洗澡去了。”
睡觉前，钱程和往常一样，打开了自己的小灯，放在自己床边，确保自己能感受到光又不至于打扰到时安礼。
窝里的保安今天来来回回这么折腾了一整天，也差不多精神耗完了，关了灯就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豪华大床”上睡觉。
半夜，一直睡眠质量都很好的时安礼被持续的呼吸声吵醒，急促的喘息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一般，抢夺着宿舍里明明很充裕的空气。
时安礼睁开眼睛，听声音是从钱程的床上传来的。
他警觉起来，下床走到钱程床边。
“钱程？”
宿舍里很黑，没有那个熟悉的小夜灯发出的光芒，只有从窗帘的缝隙中艰难冒出的月光照在阳台上，但还是漆黑一片。
时安礼考虑到直接打开大灯太晃眼，所以只开了厕所那边的灯。
光源打开的一瞬间，时安礼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钱程两只手紧紧地抱在自己的头上，明明是睁着眼睛，可看到自己的时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刚刚的呼吸声就是他发出来的，他看起来十分痛苦，大口大口地吞噬着空气却还是好像不够，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时安礼睡得这么沉都被吵醒了，也不知道钱程这个状态保持了多久......
“钱程！”时安礼喊了一声。
听到有人喊自己，钱程下意识蜷缩起身体，躲在床边，身体明显得打颤，嘴里支支吾吾地听不清在说什么。
“钱程，你怎么了！”时安礼想伸手去拉他。
刚递出的手突然被一股力气抓住，钱程抓起他的手，张开嘴咬了下去。
“嘶！——”
直到时安礼吃痛的叫了一声，钱程看起来才恢复了一些。
他松开嘴，目光呆滞地看向眼前的人，手还抓着时安礼的手没放，钱程看见他手上的牙印。
没出血，但是两排牙印都挺深的。
“对不起......”他看向时安礼的眼神开始颤抖，眼眶中的泪水像撕裂的伤口止不住地冒血，滑落在脸颊上，“对不起......”
“没事，我没事！”时安礼有些慌张，这是第二次见到钱程哭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知道小时候同学哭了都是抱抱他安慰一下。
时安礼张开手，向钱程袒露自己的怀抱。
可钱程没有动。
于是时安礼自己探上前，将他拥入怀中。
他本来就比钱程高，又比他壮，这么一抱钱程反而显得娇小了。
怀里的人像今天早上的那几只小猫，浑身发着抖。时安礼不知所措地将手放在钱程的头上。
“没事了钱程，没事了......”他一遍又一遍告诉他，不知道是安慰钱程还是安慰自己。
他承认，刚刚看到钱程那样的时候，他的心是痛的。
不是朋友之间，不是同学之间，是......
那种不可诉说的痛感。
“别关我......求你......别打......”钱程双手紧紧地攥着时安礼的睡衣，靠在他身上，声音哽咽沙哑地来回重复着几句话，泪水浸湿了时安礼的衣服，可似乎没有松开的意思。
胸前的衣服快被撕坏了，时安礼感受得到钱程紧绷的身体和他因为抽泣带动的胸腔震动。他只好把人抱得更紧一些，想尽可能多的包裹住他，至少，人体的温度可以带来一点安全感。
他听到了钱程口中说的那几个字，只觉得心中的刺痛更加明显，像蛇虫叮咬后浑身的搔痒疼痛，却找不到疼痛的源头，更像是在骨头里，让人找不到，摸不着，难受万分。
“不关你，不打你......”时安礼的声音也逐渐哽咽，“没事了钱程......我在了......”
缓了许久，怀中的人才渐渐平复了呼吸，钱程的手轻放在时安礼的胸口，稍微施加了些力气，推开了他。
眼眶里依旧是满含泪水，微微上扬的眼角泛着红色，闪烁着点点泪光。
钱程抹了把脸，低下头。
“抱歉，我......”他不知该怎么和时安礼解释自己刚才的状态，“失态了......”
时安礼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将自己的手盖在钱程的手背上。钱程的头低得很低，用自己的手指在时安礼手上的牙印处，来回摩挲。
一滴泪，滴在时安礼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