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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文学 >  山海九圣录 >   第268章 破局

石三想要立即返回大堰湾,周毋庸、叶一剑等人持有异议,其主张是稳扎稳打,而不该盲目冒进。新党本就势单力薄,一旦有什么闪失,将会功亏一篑,万劫不复。

白灵儿与石丫自不必说,自然是坚定地支持石三。惠灵公与媃儿也向周毋庸两个满怀歉意地说道:“退守罗伽山倒是稳妥,不过也未必是最佳路径,石三一向善出奇招,我二人还是选择相信他。”

清心等一众弟子不敢轻言,便怔怔地望着赤羽,等着他表明立场。赤羽看了看石三,又看了看周毋庸,开口说道:“其实无所谓对错,只不过一个激进些、一个保守些,激进有激进的想法,保守有保守的道理,保守的道理我们都已经明白了,不妨听听石三的想法,或许是一条我们都看不见的新路子也未可知。”

于是众人又都看向石三,等着他的高论。石三道:“我岂不知罗伽山上更稳妥些?然而,罗伽山处于何地?如今整个壑南重归白元手中,一个小小的罗伽山,岂能独善其身?况且它毗邻白元两座新城,想要用兵,顷刻即到,新党靠什么屏障,又以什么手段应付?以白元的秉性,近在咫尺,若天与之,岂有不取之理?我猜测,罗伽山此刻恐怕早已改姓了白!明着看上去是个退路,实则是条绝路,明着看是为求稳妥,实则是十足的险招!”又看了看惠灵公,道:“黛螺顶对你来说确实是个安稳处,然而那蜒蚰岂是我们这些生人能近的?我曾亲眼见它生吞了白桢,恐怕除了厄都与你,别个近不得他身,一味强求,无异于置自己于危险之中,且这危险与黑刹之险不同,没有非闯不可的必要。”顿了顿,石三又说道:“我之所以坚持要重返大堰湾,主要出于三个考量。第一个,是被逼无奈。方才说的这两处,以及其他地方,与大堰湾比起来都没有明显的优势,与其如此,倒不如选一个根基深些、地形熟悉些的地方。第二个考量便是‘反其道而行之’。黑刹与白元此刻已做足了防备,在各地严防死守,却未必能想到我们竟还敢重返大堰湾,毕竟才在那里折戟沉沙。常言道‘最危险处便是最安全处’,正是此理。第三个考量,是此前灵儿与毋庸师兄在那里有着极深厚的基础,这基础便是我们的靠山,也是我们的底气。不知你们几个有没有发觉,在危难时刻,尤其是百姓们遭遇不测时,体内那道真气便会从内丹中冲进血脉,似乎在悄然间发生着某种变化。因此我猜测,这道真气当是我们与百姓之间的蒂连,这也再一次坐实了,新党是为百姓而生的事实。白泽尊者在临行前曾嘱咐吾辈,务以天下苍生为念。既然要开启新纪元,倒不如从基础最厚实的地方开始。”众人听了,沉吟良久,似是被说动了。石三趁热打铁,又紧着说道:“至于未来,按理说有六种可能,从存灭的先后顺序来说,即,黑刹、白元灭而存新党,黑刹、新党灭而存白元,白元、黑刹灭而存新党,白元、新党灭而存黑刹,新党、黑刹灭而存白元,新党、白元灭而存黑刹,但在我看来,仅有两种可能,便是黑刹先灭,白元与新党二存其一。白元取胜的可能,仅在‘时间’一关,若是疾风骤雨且拼尽全力,新党休矣,若是徐图之,且心猿意马,各自为政,则新党取胜指日可待。”

周毋庸叹息道:“若果真如此,便是极大的造化,毕竟三个较量起来,我们最是势弱,与他们抗争,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能走到今天已经是极幸运的了,哪里还敢奢望驱尽黑刹之后独步天下?”

石三笑着道:“这件事不到最终是没有什么定局的,我只是基于自己的认知而妄加猜测,不妨将他交给时间,待日后一一验证便是了。不过,诸君不必妄自菲薄,新党虽兵微将寡,却并不势弱,一来师父及弟子之间没有隔阂,遇事能够紧紧拧成一股绳,承受万钧之重。二来我们背靠着最坚实的靠山,拥有最广泛而深沉的力量。三来所谓得道者多助,有霍卢国师天机子援军,为最终胜利又增添了几分希望。因此,换一个角度来说,我们反倒是其中人数最多,能力最强者。”

周毋庸道:“理虽如此,却也要讲些实际。如今黑刹聚齐了五个行者,座下弟子数万众,白元又虚与委蛇、明和暗争,新党足称得上腹背受敌、进退两难。那大堰湾乃是中原之地,易攻难守,对我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既要看长远还要看当下,若是失了当下,又何谈长远呢?”

石三道:“无论怎样选,当前的迷局乃是定数,想要破局,须是胆、识、谋并用,他那所谓的五大行者,想要破,是不难的。”

众人闻言,纷纷抬起头来,一齐问道:“该如何破局?”

石三笑了笑说道:“所畏局,乃是一时之平衡,想要将其打破,只需斫一梁柱、撬一墙石、揭一瓦砾,即可毁其根本。这一次,我们须从其后方动手脚,祸起萧蔷之时,自是他垮塌之日。”众人不解,石三微微一笑。向天机子道:“能否借国师一名弟子?”众人仍是不解,却不知该问什么。

数日之后,霍卢魁木安率众越洋突袭上桑,几乎在一夜之间席卷南北,将上桑全境搅得鸡犬不宁、民不聊生。此消息传到察燕,惠泽、子悠还好,那新来的宫本与井上却再也坐不住了,即便察燕再怎样广袤富庶,也毕竟是他乡之地,心里不怎么踏实,况且他两个与洛川之间的仇怨只是掩盖而尚未化解,早晚有一日是要挑明的。因此,没有多少犹豫,二人便一同辞别了惠泽与子悠,率众赶回上桑去了,半途还要骂一句:“辛辛苦苦来了一趟,什么都没有得到,平白损失了许多弟子,又丢了根本,着实晦气。”

轻松解决了宫本与井上,石三便率众出了拉瓦深沟,一路剿杀黑刹势力,径直北上,赶往大堰湾。不知怎的,明知新党踪迹,惠泽却选择保持沉默,并没有派出大军截击。子悠不解,去找惠泽理论,却被洛川挡住了去路,问道:“你欲何为?”

子悠气鼓鼓地道:“被人骑在头上拉屎,怎么就能忍气吞声呢?我欲请战,只需五千忍者,便能击退石三,彻底消除隐患。”

洛川笑道:“若是都像你这般洒脱,黑刹便还有些生还的可能,只可惜……”随即叹息一声,苦笑道:“惠泽师弟此刻也陷入左摇右摆之中了。他在权衡隐忍新党与挑动全面战争之间的得与失。”

子悠不解地问道:“此话从何说起?那新党如同扎在肉里的刺一般,若不及时剔除,岂不是要搅烂了一整块?”

洛川道:“贤弟怎么这样糊涂?刺再深也不足以致命,然而若是剔刺养伤之时被人偷袭了,岂不是要有性命之忧?”

子悠又追问道:“师兄说的可是白元?”

洛川点点头道:“不止!昔日华夫风光时,无论汉美还是霍卢都要偃旗息鼓,我们躲在华夫光环之下,也好行事。然而如今华夫全线溃败,汉美已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如今九山九海尽能看见他的身影,即便是在察燕,也有司徒援军。”

子悠问道:“这司徒不是一直都在吗?怎么今日就不同了?”

洛川道:“昔日他只是声援,如今却是实打实的驻军。况且,前次征战中已对我们动了手,算是撕破了面皮。这面皮一旦撕破了,再想修复就难比登天了。况且如今不止汉美一方,另一个劲敌霍卢也来染指。这一支虽然人数不多,却是胜利之师,威猛之力不容小觑。再者,黛螺顶上的那道绿影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出手凌厉,目的性极强,便是搭救新党。由此可见,这新党本身薄如材板,却有几条粗壮的腿支撑着,想要压垮或是击碎,谈何容易。”

子悠闻言,也开始忧惧起来,却又心有不甘,问道:“难道就这般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吗?”

洛川道:“无非是两条路,进或者退。无论哪一个,都要行动果断,速战速决,若是优柔寡断,必将遗患无穷。”

子悠道:“师兄的意思是要我去警告二哥?”

洛川道:“这是贤弟自己的意思,我可是从未说过这等话!”

子悠笑了笑说道:“那师兄的意思是进还是退呢?”

洛川道:“进退不是我来定的,我只知道不论是察燕还是上桑都不太平,然而上桑之围易解,察燕之难关却不容易过。”

子悠道:“原来师兄已萌生退意!只怕二哥未必甘心!”

洛川有些心急,终于吐露了心声,说道:“再耗下去,连上桑也未必回得去!”

子悠道:“你是说三师兄、四师兄他?”接着又摇摇头,道:“不会不会,我们兄弟五个曾历经生死,共赴患难,怎会做这等事?”

洛川冷笑一声道:“贤弟忘了我的下场吗?”子悠醍醐灌顶,一时哑口无言,呆呆愣在那里,半晌之后才弱了气势,问洛川道:“难道就没有半点生机了吗?”

洛川道:“我眼拙未能寻见,或许惠泽郎君能有破局之法。你快去寻他吧。切记,不要说见过我,以免干扰了他的判断。”

子悠怅然若失地应了,便转身去复建的旧皇宫觐见惠泽。此刻的惠泽,正如洛川说的那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明着看,他占据察燕之大半,又拥有洛川、子悠两大强者,更有噬灵阵邪灵之气,无论如何都要强过初来察燕之时,然而,只有他最清楚,此一时彼一时也,且不说座下的弟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噬灵阵的威力也随之消减,只看如今的敌手,虽只有新党与白元两家,却都不是昔日党项、沙河、晋王之流能比的,且新党在快速膨胀,白崇一实力大增,更有汉美、霍卢在起身后摇旗呐喊、虎视眈眈,一旦出手,自己必死无疑。强如华夫也一样被他们杀得节节败退,更别提自己了。正烦恼时,子悠求见。惠泽本欲不见,子悠却兀自闯了进来。似往日那般大步流星,却独少了锐气,身子未到,声音早已传了进来,道:“家里着火了,哥哥怎么还这般沉着?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吗?”

惠泽没有与他说的欲望,便笑了笑说道:“几个蟊贼而已,哪里就有师弟说得那般严重?”

子悠不屑地道:“哥哥休要相瞒,我岂能不知?如今黑刹腹背受敌、进退两难,前有新党及其背后的霍卢,后有白元与其背后的汉美,况且黛螺顶上还有个冤家,处境还怎么好的了。”

惠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盯着子悠问道:“这些话是出自大师兄之口吧?怎么,他有什么退敌良策吗?”

子悠矢口否认道:“怎么就是出自他之口?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

惠泽道:“哦?那依贤弟之高见,我们该怎样破局呢?”

子悠道:“为今之计,不过两道,一曰进,二曰退,无论进或退,都要干净利索,不能拖泥带水,否则将遗祸无穷。”

惠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继续问道:“进不难理解,这退是何意?往哪里退?怎么退?”

子悠道:“自然是我们的本营,上桑。若不及时退回去,恐怕三师兄、四师兄就要趁乱全盘收入囊中了。到那时我们岂不是要寄人篱下,更有甚者漂泊无依?”

惠泽更加笃定了这主意乃是洛川的杰作,于是本能地抗拒起来,没好气地对子悠说道:“兄弟好生糊涂!所谓退,不过是躲,若是霍卢、察燕有心灭你,莫说你逃回上桑,便是藏匿在拉瓦深沟之底或是极都冰洞,也会被他们赶尽杀绝。既然你说还有一条进路,那就进吧。既然你说要果断出击,那边点起一拨人马,即刻启程。”

子悠不解地问道:“去攻哪一个呢?”

惠泽说道:“扶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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