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长桌两端的茶汤渐渐凉透时，小布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手指在茶杯边缘摩挲着，目光越过向日葵看向杜泽，试图从这个25岁年轻人脸上找到一丝局促，却只看到平静——那种经历过风浪的、与年龄不符的平静。
昨晚，杜泽他们推演谈判会遇到的各种问题和刁钻话术到了很晚，但是，他们这些人今天上午依旧是精神奕奕。丝毫没有疲惫的深情。因为他们知道，今天的事情很重要。
“杜先生收购的《华盛钝邮报》，昨天刊登了驻阿米军的补给丑闻。”小布的声音带着刻意放缓的节奏，每个字都像在试探，“巧合的是，雷慎公司的股价当天跌了4%，而贵公司持有雷慎25%的股份。这让我很难不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资本操作。”
杜泽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动作从容得像在下棋。“总统先生，商人只看数据。丑闻是记者挖的，股价是市场跌的，我们只是恰好持有股份而已。如果非要说关联，或许是贵国的舆论自由太发达，连总统都管不住媒体的笔。”
爱丽丝坐在长桌侧面的翻译席上，手指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她的应语口音还带着青涩，译到“舆论自由”时特意加重了语气，抬眼看向杜泽，得到一个赞许的眼神。
昨天晚上，杜泽点名要她做自己的翻译，她还有点犹豫，说自己的应语水平不是很好，别人听起来不舒服。杜泽当时就笑了。说，难受的是他们又不是你自己，我说你行你就行。来之前杜泽跟她说：“学着看他们的微表情，政客的真话往往藏在停顿和眼神偏移里。”此刻小布嘴角紧绷的弧度，显然印证了这句话。
“舆论自由不代表可以被资本操控。”拉姆丝菲尔德猛地拍桌，军靴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你们收购雷慎的股份时，用了三家离岸壳公司层层嵌套，甚至通过可莱尔集团暗箱操作——这已经触犯了《反海外腐败法》！”
李建国刚要起身反驳，被杜泽用眼神按住。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推到长桌中央：“这是雷慎董事会的决议，全体成员一致同意北斗的股权置换方案，包括附加的技术共享条款。每页都有董事签名和律所公证，完全符合米国法律。”他顿了顿，指尖点在“民用雷达技术授权”一行，“倒是贵国的国防部，三次阻挠这项技术落地华夏市场，这才是真正的‘政治干预商业’吧？”
小布的手指猛地攥紧茶杯，骨节泛白。他没想到杜泽会直接掀桌子，更没想到对方手里握着董事会决议——那些老狐狸明明跟他保证过，会想办法拖黄技术授权。
“技术共享涉及国家安全。”特呢特突然插话，中情局局长的眼神像鹰隼般锐利，“北斗旗下的星辉科技正在研发光刻机，一旦获得雷慎的雷达材料技术，很可能用于军事领域。我们有理由拒绝。”
“理由？”杜泽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嘲弄，“洛克希达·马丁的导弹制导芯片，用的是德州仪器的民用级晶圆；菠音的机身复合材料，技术源头来自日国的汽车轻量化材料。所谓‘国家安全’，不过是技术封锁的借口。”他看向小布，语气陡然转沉，“总统先生，我们愿意用雷慎2%的股份，换民用雷达技术的授权。这笔交易，对双方都有利——你们得到资金维持反恐战争，我们得到技术推动产业升级。”
茶席上的空气瞬间凝固。用股份换技术，这是明晃晃的拿捏，却又精准地戳中了米国的软肋——阿付汗战争的军费缺口像个无底洞，雷慎的现金流已经撑不过年底。
爱丽丝的笔尖在“2%股份”旁画了个问号，又迅速改成感叹号。她看见小布喉结滚动了一下，显然在计算利弊。杜泽之前教她的“筹码置换法则”此刻清晰可见：先抛出对方无法拒绝的利益，再逼对方妥协。
“不可能。”小布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强硬，“雷达技术是军工核心，绝不可能授权给华夏企业。”
“那就可惜了。”杜泽收起文件，起身走到露台边，指着远处的海面，“鹅国的原油期货空单还在增加，昨晚又砸了20亿美金进去。照这个趋势，贵国的页岩油企业下个月就得倒闭一半，能源股崩盘会带动整个股市下跌——而我们手里的标普500看跌期权，还没平仓。”
这句话像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小布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知道鹅国在能源市场的动作，却没想到北斗还握着这么大的杀器。如果股市再崩，国会的弹劾提案怕是要压不住了。
“你在威胁米国？”拉姆丝菲尔德霍然起身，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
“是提醒。”杜泽转过身，阳光恰好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我们是商人，不是敌人。雷慎的技术授权能换华夏市场的民航订单，菠音每年能多赚30亿美金；《华盛钝邮报》的舆论监督能帮你们清理军中腐败，省下的军费足够再建两个航母战斗群。这是双赢，不是吗？”
爱丽丝译到“双赢”时，特意模仿了杜泽的语气——不卑不亢，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偷偷观察小布的反应，发现总统的手指不再紧绷，反而开始轻轻敲击桌面，这是杜泽说的“动摇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