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宋风的怒火,“闵柔”早已慌了神,惊恐地望着他,磕磕绊绊道:“酒……酒中并无不妥,大将军多心了……”
“还要装!”宋风猛的抓起酒壶,砰的一声扔在她身前:“并无不妥,那就由你来喝!”
“闵柔”先是抬起泪眼,可怜兮兮地望了他一眼,见其目光冰冷,绝非玩笑,眼神随即黯淡下去,带着一丝决绝,默默伸手斟满了一杯酒。
酒香四溢,却掩盖不住心中委屈,“闵柔”举起酒杯,幽怨道:“既然质疑相逼,孤便敬大将军一杯。”
说罢不等宋风阻拦,昂首一饮而尽。
见她竟然真的敢喝,宋风顿时傻眼了,心中火气已然消除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自我怀疑。
难道是自己太过小心?
宋风确实不通药理,可年少时闯荡江湖多年,基本的经验还是有的。
行走江湖,避毒验药只是基本准则,多数游侠都有自己的固定餐食酒水,经年累月适应,若其中掺杂半丝异味,必然察觉的出。
这世间并无无色无味之奇药,非要硬说,估计只有散气丹一种,却也只能驱散真气,并不能致人死地。
对于这桂花酒,宋风再熟悉不过了,只需探鼻一嗅,便知味道不对,她又是如何敢饮的?
放下酒杯,“闵柔”不知是呛的还是心中苦楚,面颊不自然的红晕,眼角已泛起泪光:“现在,大将军可满意了?”
怪了。宋风狐疑的看她一眼,将酒壶取回,开盖再度闻了闻,确保自己并未判断失误。
“这里面到底掺了什么?”
“闵柔”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冤屈,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着睫毛滑落,声音带着哽咽:“什么都没有。大将军若不信,孤也无话可说。”
面对她的泪光,宋风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意,继续追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扮作闵柔?”
面对他的步步紧逼,“闵柔”浑身微颤,似已悲痛欲绝,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至脖颈,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计划败露,药效已发,需得早早脱身,否则……
思绪至此,闵柔缓缓起身:“孤累了,大将军请便。”
“等……”
唰!
就在宋风伸手欲拦之际,身后猛然传来一股强横的真气波动。
宋风心头一凛,霍然转身,只见一道鲜艳如火的红裙身影,正立于萧索的园林之中,裙摆随风狂舞,耀眼得近乎妖异。
这身打扮……是凤舞剑?!
宋风大踏步出了亭子,直面来者:“你是怎么进来的?出去!”
漫天红光如华盖般倾泻而下,将周遭映照得一片瑰丽,来者正是凤舞剑灵——赵仪凤。
“宋风,凡事何必如此斤斤计较,执着于是非对错呢?”
赵仪凤笑容甜美,眼神却深邃难测:“世间之事,有时候顺势而为,反而能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哦。”
见她言语古怪,毫无退意,宋风周身凝聚真气,随时准备应敌。
寒风吹过,一片枯叶已入掌中,受真气灌注,顷刻间变得坚逾钢铁,锋芒隐现。
“王宫禁苑,岂容你肆意闯入?立刻退去,否则,别怪我不念昔日情谊!”
“嗯哼?”相较于他的如临大敌,赵仪凤反而神态轻松,她上下打量了宋风一番,又瞥了眼亭中惊慌失措的“闵柔”,恍然般嫣然一笑:“哦~我明白了,原来我们的大将军,是在护花呀?”
说罢微微抬起手掌,衣袖下落,那只手已无半分寻常模样,通体赤红,虬结暴起,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宛如从炼狱探出的魔爪。
“来,让我把你的心掏出来,给她看清楚,可好?”赵仪凤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这是什么怪招?”宋风警惕的望着那只狰狞手臂,不敢有丝毫怠慢,掌中枯叶受真气碾压,瞬间化作粉末,重凝为一柄利剑。
正在他全神贯注之际,却觉一只同样恐怖的手臂自身后探来,绕过肩头,手掌已探入心口。
宋风想要回身抵抗,却好似被绳索束缚,那只探入体内的利爪已打乱体内真气,四肢软绵无力,掌中利剑也随风散落。
红唇轻启,赵仪凤的声音响在耳畔:“这招叫做——试心折魂手。你若感兴趣,日后姐姐可以教你哦~不过现在嘛……”
话语未落,攥住他心脏的利爪猛然发力。
宋风只觉心口一阵剧痛,好似已被彻底揉碎,双目充血,眼前世界逐渐被漫天红雾遮盖。
“主公!”最后一道声音,是夜幽的惊呼。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百年,或许一瞬,宋风终于清醒过来。
勉强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颗脑袋,乌黑秀发如瀑,好似是一名女子。
起身揉了揉脑袋,宋风想要爬起身,却觉四肢瘫软,好似刚刚经历一场恶战。
“妈的,哪个小兔崽子,把首级扔在我床上,想立功想疯了?”不满的嘟囔一声,宋风勉强翻了个身,盖紧被子,想要补个回笼觉。
不对!
宋风终于反应过来,唰的坐起身,两眼瞪得溜圆,声音都在颤抖:“你是谁!”
身侧之人显然早已醒来,此刻正背对着他,全身僵硬如石,连脑袋都深深埋进被子里,只有紧紧攥着被角的手指暴露了她极度的紧张。
宋风好似见鬼一般,强忍着疲惫咕咚一声滚下床,刚要说话,却觉一阵寒意袭来,低头一看,自己竟然一丝不挂。
赶忙翻找衣物穿戴,宋风小心翼翼的盯着床上背影:“你……你是人是鬼?”
正在陷入僵局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争吵之音。
“让开!”夜幽的声音。
“王命在身,恕不能从命。”郎中将殷珞的答复。
唰的一声,弯刀出鞘,夜幽已是面色阴沉,几乎便要出招:“你是在找死!”
面对刀刃威逼,殷珞仍旧纹丝不动:“大王有令,任何人不得闯入,还望将军体谅。”
宋风此刻本就头昏脑涨,听着门外争吵,脑袋都快裂开了,转身便要开门,却觉手臂被谁抓住。
“大将军……要弃妾身而去吗?”
这声音好耳熟!宋风猛然顿住身形,不可思议地转过身。
“啊——”当他看清那张从被子里微微抬起,梨花带雨、娇艳欲滴的脸庞时,饶是宋风历经大风大浪,也忍不住失声惊叫。
“你……昭容夫人?你怎么会在这!”
面对他的疑惑,昭容夫人沈月微微低下头,好似幽怨新妇,眼眸间写不尽的娇羞与哀怨:“此处是妾身的永寿宫。”
砰!
正在此时,听闻惊呼的夜幽再也忍不住,抬腿一脚踹碎房门,大步而入:“主公,您没——”
最后一个“事”字卡在了喉咙里。夜幽的目光扫过屋内景象,整个人瞬间石化,僵立当场!
只见宋风衣衫不整,手中还抓着未系好的衣带,一脸惊魂未定地站在床前。
床榻之上,沈月云鬓散乱,香肩半露,仅以一床锦被勉强遮掩着窈窕胴体,那欲遮还休的姿态,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将军不得放肆……”
殷珞焦急地跟着冲了进来,话才说了一半,待看清屋内情形,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