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事成定局
大年三十的一早，伯爵府内到处张灯结彩，倒是比着往年都要热闹上许多。
这一年，久居明觉苑，有七八年没有过问过府中诸事的沈氏也是难得的来到了主院。
谢子慎和谢子瑶同样也是规规矩矩的来了主院。
这个伯爵府好些年都没有这么热闹了，早已经分府另过的谢家另外两房兄弟的媳妇以及老侯爷同辈的兄弟媳妇也都来了府上上。
这些人是沈氏特意喊人去请过来的。
虽然谢家的爵位是谢敬这一房在承爵，但是他们其他每一房的人分出去的时候都是分得丰厚的家产以及矿山股份的，甚至矿山的经营权也是由几家人一起共同经营着的。
所以，这几代人来，谢家的族人的利益也是捆绑的越来越深，掌握着矿山的几家也是关系一直都很密切。
但是论身份而言，到底还是伯府的身份要贵重些，所以沈氏喊人去请几家血缘更亲一点的主母来的时候，就算是因着大年三十的她们多有不情愿，还是咬牙来了。
沈氏喊人来，自然是喊人来观礼的。
昨儿一早，谢敬和许安安苟且的事被许氏那么一闹，他便是半推半就的就决定了要抬许安安为妾室。
然而，谢敬从前院出去后去找许氏谈这个问题时，许氏翻来覆去的就是阴阳怪气的，根本和他说不到一处去。
最终本想着与她说和的谢敬也是冷了脸，甩了袖子就朝着明觉苑走去。
他和许氏二十几年的情分，就算如今许氏年纪渐长，身体不如年轻人，可他依然愿意把许氏放在第一位。
却不曾想，曾经那样温柔贤惠的一个人，如同一朵解语花的一个人，如今一把年纪，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还为着这种事情和他阴阳怪气，无论是他说什么，都不肯给他一个好脸。
那个人也不是旁人，是她的亲侄女她都容不得，那她还能容得了谁呢？
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事，难不成她还真的要他这辈子就守着她一个人过不成？
况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要怪也只能怪她尽做些蠢事。
他甩袖而去，只留下了一句：“这个府里，到底沈氏才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
一句话，将许氏说得愣在了原地，好一半天才颓败的坐了下去。
错了，全都都错了。
她悔不当初，只怪自己竟是被满心的妒忌给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自己当初和他苟且的时候，也是用的这样的招数。
谢敬本身就不是个经得住诱惑的人，这些年来之所以后宅清净，无非就是她手段了得，又知道温柔小意的哄着他罢了。
曾经他不是没有偷吃过，不过她都装作不知道，让他心生愧疚的没好意思提把别人抬进门。
而今，因为谢敬对她冷落，转头却在前院与人颠鸾倒凤，她便在恼怒之下失了理智，更失去了分寸。
她该如同以往一样，只当是不知道才对的。
她应该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先哄住了谢敬，再悄悄把人给处理了的。
她不该大吵大闹，更不该闹得府中上下都知道这件事。
如今谢敬就算没有那个心，也已经骑虎难下了。许安安，被他抬成这个伯爵府中的姨娘已成无可更改的事实。
而沈氏对谢敬的到来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甚至还提前煮好了茶等着他来。
她难得一脸的笑意，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给了他这样的好脸色。
“明珠……安安的事……”
谢敬有些艰难的开了口，这些年来，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说的竟是要让她操办纳妾的事。
“伯爷无需多言，如今我只问你一句，是要风风光光的大办，还是低调一些，敬杯茶，准备个新房就了事了？”
谢敬听着沈氏的话，顿时就觉得在许氏那里憋着的一口气，竟是得到了些许的舒缓。
大家族里出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就修养见识都比商贾之家的女子要强得多。
当初他要抬许氏进门时，沈氏也是十分不情愿的，但是她也没有像如今许氏这样闹的不成体统。
他刚刚进去主院的时候，便是只见到那满地的狼藉，都是她发疯砸的，口中也是各种污言秽语的谩骂和指责。
要说他的正妻，就该是沈氏这样的才是，端庄、大气，而不是像许氏那样，张牙舞爪，精酸刻薄……
这样在心里感慨着，一时间，他倒是有几分遗憾，这些年来，他竟是都没有好好了解过沈氏的为人。
他心中对她的成见，是早在没有成亲以前就有的。他只觉得像沈氏这样出身的人太过清高，却是从来都看不到人家知书达礼的一面。
“还是低调一些吧。”
他沉吟了片刻，脑海中却也是百转千回，要是他高调了，许氏哪里……
就算是他近些时日来对许氏多有失望，但是二十几年的情分摆在那里，他不可能说丢弃就丢弃的。
况且，谢子恒的警告，他到底也还是听进去了些许的皮毛，又想到许安安现在的名声，到底是不好太过张扬。
“就敬杯茶，替她收拾个院子，布置个新房就够了。”
他说着，抬眼朝着沈氏看去，见她衣着素雅，颜容清丽，细看之下倒是要比许氏要好看耐看得多。
况且这些年来她心境平和，又是万事不操心的，所以倒是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年轻上几分。
“这次的事，就要劳烦夫人多多操心了。”
谢敬脸上神色越发的好起来，说话之间，竟是抬起手就握住了沈氏的手。
沈氏被他突然的亲近吓得神色一僵，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却是很快便恢复如初。
她忍着恶心，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嘴上带着笑道：
“伯爷，替安安做主，抬她为妾给个名分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左右我不过是去哪里一坐，喝杯茶了事的。
但伯爷要我收拾屋子布置新房这就为难我了，我这些年不主家理事的，府里的人只怕都认不得我是哪个了。”
沈氏云淡风轻的说，谢敬原本带着几分笑意的脸顿时就有些尴尬起来。
他有些无措的起身，对着她道：
“这个夫人莫要担心，我自是会亲自吩咐人去办的，到时候夫人只要过去看一眼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就是。
再者，明日在主院喝一杯茶就够了。”
他说完，见许氏笑着欣然点头便心虚得逃出了明觉苑。
当年是他逼着她把管家权交出去的，如今他又厚着脸皮来请她去帮他理事，顿时就有一种回旋镖插到自己身上来的感觉。
沈氏看着落荒而逃的谢敬，嘴角上却是满满的嘲讽。
“钱嬷嬷，吩咐下去，让人收拾收拾行李罢，这个大宅子咱们待到头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我也该去和儿子一起享福去了。”
她说完，笑着将自己戴了十多年的佛珠摘了下来。
十几年的吃斋念佛，念到头了。
她笑着将屋子的窗户打开，似有暖阳透过云层照了进来。
春天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