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昶低着头，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于此，殷如月便拿起一个新的酒杯，自顾倒了一杯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殷昶抬起手想要阻拦，却是晚了一步。
看着她迅速升温的脸颊，以及满是不甘的眼神，殷昶叹了口气问：“如月啊，你也是为了他的事儿？”
“嗯，我不甘心，明明此刻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应该是我才对……”
殷如月说到这，又满上一杯酒，却只是抿了一口。
她眼眶泛红，哽咽道：“这什么酒啊，真难喝……”
“呵呵，只要是酒都难喝！”
殷昶将酒瓶子夺了过去，封上瓶塞，继续道：“你若还是不能放下这段感情，我再另外想想办法，这小子并非无懈可击，他身上一定还有软肋！”
闻言，殷如月转头看着他，问：“干爹，您明明很在乎他，为什么要做伤害他的事情？”
“你认为这是伤害？”
“不，这是一个父亲被逼的没招了，迫不得已的选择！”
“李曦年由他母亲一手带大，自然会偏帮着他的母亲，立志要替她讨回公道！”
“不论我如何解释，他都是不会信的！”
“因为他早已对我恨之入骨！”
“倘若，他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听听我的苦楚！”
“我也不必花费这么多心思扭转他的想法！”
“可惜在他母亲的蛊惑下，他的思想早已经根深蒂固！”
“既然软的不行，那我就只能来硬的！”
“将来某一天，他得到我的全部财产，成为殷商联盟下一任的盟主！”
“当他站在至高无上的领袖台上，俯瞰整座京城！”
“到那时，他必然能够理解我的用苦良心！”
“我这一辈子就值了！”
殷昶拿起她面前的那杯酒。
等说完这番话，就直接抽进了嘴里。
殷如月眼神落寞的看着他。
果然啊。
在殷昶的心里，从未有过要将她立为继承人的想法。
从始至终。
都只有李曦年一个亲儿子。
殷如月低下头，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说道：“可是干爹，你这么做只会让曦年更加抗拒你罢了！”
“那是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
殷昶暗暗捏紧了双拳。
眼里闪过一抹阴狠的神光。
只要他强行将李曦年按在殷商联盟盟主的位置上。
只要那小子体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他就不相信。
那小子会不动心。
殷如月摇摇头，看着他道：“干爹，曦年没有你想的这么好对付，如果你采用极端的手段去对付他，得到的只会是另一个极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
今日一见。
殷如月算是看出来了。
虽然李曦年在母亲身边长大，可他的一言一行，都有殷昶年轻时的影子，那种不顾一切的癫狂，简直太像了。
只是两人的立场不一样，殷昶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只要是他想要的，必然会动用一切极端的手段去得到。
但李曦年却是有着绝对的是非观，且三观正确，懂得克制。
殷如月不由得庆幸，自己看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她忍不住笑了笑，握住殷昶的手，规劝道：“干爹，您不如好好想想，曦年究竟需要什么，用您的真心一点点感化他！”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殷昶冷哼一声。
“难道您不觉得，您应该先了解曦年的过去，了解他的成长环境，了解他的为人，再决定往后的事儿吗？在这个了解的过程中，你们父子二人也能增进感情，何乐而不为啊？”
听见这话，殷昶紧皱的眉头才逐渐舒展开来。
他抽回手摸了摸殷如月的脑袋，沉声道：“如月，你虽不是我的亲女儿，但你在我心里，和亲女儿无异！”
“干爹说这话就折煞我了……”
殷如月垂下眼帘，破天荒的没有像往常那般，在他面前撒娇。
可惜殷昶并未发现她的异样，而是站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房间休息吧，我去书房看看股市的变化！”
“好，干爹也是，别忙太晚了！”
殷如月起身目送他上楼。
不多时，便传来书房门关上的声音。
她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楼梯的方向轻叹一声。
“外人始终是外人。”
就算殷昶可以给她父爱，给她经济上的支持。
让她有尊严的活下去。
可比起血缘，她的尊严又算个什么呢？
其实殷如月大可不必纠结继承人的身份。
但谁让殷商联盟组织，本就该有她一席之地。
谁让她的亲生父亲，曾是这个组织的一把手！
她不能不争。
书房内。
殷昶打开电脑，却突然感到一阵头疼欲裂。
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用手捏成拳，重重的捶了捶脑门。
到底是将近六十的人了。
身体不如往年那般健朗。
不过才喝了几瓶酒，就让他受不了。
也是在恍惚间。
殷昶忽然回想到白天李曦年说过的话。
“殷盟主，你尽过做父亲的义务吗？我长这么大，花过你一分钱吗？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在我饿肚子的时候，在我对人生感到绝望的时候，请问你搁哪儿享清福呢？”
说这话时，李曦年看他的眼神中满是恨意。
可说到底。
殷昶也是被李懿给骗了。
当年的丑闻，不止有李清研一个受害者，他殷昶也算一个。
况且，如果他早知道，李清研怀了他的孩子，还过得这么惨。
竟然都到了被街坊四邻救济的地步。
他必然会在母子俩需要的时候，像是天神下凡一般，出现在他们身边，给他们最好的一切。
想到这些，殷昶心如刀绞。
他也想找个人恨一恨。
可惜那人早就被关进了监所里。
既如此。
那便收取殷如月的建议。
改变他一贯的做派，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好好弥补这些年的空缺。
殷昶抬起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秘书打去了电话。
“喂，是我，拟定好一份股权赠与协议，明天上午送到我手里！”
交代一番过后。
殷昶难掩内心的激动，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可忽然间，殷如月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
只是短短的一瞬。
就被心中的喜悦给冲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