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狸飘在纪言一的肩头，回头看了眼动物园的方向，注意到猴山那边庞大的猴子数量，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宗主，这么多动物，咱们要不就开个动物园吧？我看这地方选址也还不错，看起来一副要倒闭的样子，应该也花不了多少钱……”
金丝猴听了顿时警惕起来：“什么意思？我们入职了无相宗之后，难不成还要跟猴子一样被人观赏？”
这可跟白狐狸开始跟他们承诺的不一样。
如果只是从一个动物园换到另一个动物园，他们的处境没有丝毫的改变，那还大费周章的跳什么槽？
他面色不善，看起来下一秒就要闹着下车，白狐狸只好赶紧安抚：“我只是给宗主提个建议，八字还没一撇呢。何况你不喜欢当猴子，你的那些猴子猴孙难道也不喜欢吗？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得尊重个猴选择。况且现在人的工作压力那么大，在动物园里面躺着就能赚工资，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哦！”
金丝猴狐疑：“是这样么？”
不怪他会问，堂堂妖王一直被困于动物园中，接触过的人类数量极少，除了动物园长郑成河之外，就是一些只有一面之缘的游客们。
能出来旅游的自然都是些有钱有闲的人，再不济也是请了假出来的，没几个人愿意在好好的假期想起那该死的工作，表现出来的班味自然也就不重。
至于郑成河，这位园长对自己工作的热爱远远超出了普通人，虽然工作强度大，但他乐在其中，妖王们便都觉得工作没什么可辛苦的。
白狐狸并不解释，只是让他看窗外。
金丝猴按照白狐狸的指引朝外看去，第一眼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他们刚才发怒引发的天地异象太突兀，附近的居民们几乎都将自己家晒在外面的衣服收了回来，此时见到天空放晴，又开始陆陆续续的将没晒干的衣服往外搬。
路上还有穿着橙黄色衣服的中老年人拿着扫帚，在清扫路上被风吹得满地都是的树叶和垃圾。
车子经过一个公交站点的时候，金丝猴注意到公交站点上的广告牌被吹掉了下来，砸在地上碎了一地，也有负责维护的工作人员赶过来，将坏掉的广告牌拆卸拖走，并定做新的送过来。
拆卸的工人戴着厚厚的劳保手套，干瘦的身躯却顶起了比自己大数倍的广告牌，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运货的车子走去，玻璃碎片掉进头发里都无暇顾及。
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他们引发的天地印象却是切实对人们的生活造成了困扰的。
白狐狸看着这些人忙碌的身影，不禁长长叹息了一声：“何止是工作啊？普通人光是维持生活，就已经需要很努力了。”
三位妖王沉默的坐在韩敏才驾驶的车内，一路看下来，终于隐约意识到自己一时发怒造成了怎样的后果，眼睛里都闪烁着说不出的心虚。
前排驾驶座上的韩敏才都不由得有些意外了。
他原本以为白狐狸就是无相宗的一个普通门人，最多就是油嘴滑舌，擅长偷换概念和游说罢了，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也能说出如此深刻又朴实的道理来，一时间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就听白狐狸接着感慨：“从前我跟你们的想法也差不多，区区人类，在灵气没有枯竭之前，修炼天赋尚且不如我们，现在都没有修仙者了，也配骑在我们头上么？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同样是妖族，为什么有的就能成为神兽祥瑞，有的却永远只能是妖？”
孔雀妖王听得一愣一愣的：“为、为什么？”
“信仰。”白狐狸高深莫测道，“你们不觉得人类这东西很神奇吗？明明那么弱小，却仿佛总是能受到天道的眷顾，在各种危机时刻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就连神兽的划分，也与他们密不可分。”
“我原先也想不明白，后来终于知道了。神兽之所以是神兽，地位远超我们这些普通妖族，靠的就是千万年来得到的人类信仰。”
“就连人族自己的神仙也是这样，只有为世界牺牲奉献过的神，才称之为神，否则即便已经成神，失去了信仰也是要被天道厌弃的。”
这话听起来简单，却是妖族从来没有思考过的。
三位妖王愣愣的看着白狐狸，此刻的白狐狸在他们眼中已然不是原先只是白化突变的丑东西，一个实力平平的小妖魂魄，竟然能够领悟出他们数千年都没有领悟出来的道理。
无相宗果真有两把刷子！
就连前座的韩敏才，听到这种说法后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尘封了多年没有进步的道法境界似乎都有一点松动的迹象了。
正在他沉浸在顿悟之中无法自拔时，就听见白狐狸话锋一转，铿锵有力地说出了后半句：“——所以客户的评价真的很重要！你们到时候入职成功了，还得先去客服部培训一段时间才行，不然就像之前那种态度，肯定是要被投诉的！”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前面那一番交谈过后，三位妖王都忍不住被白狐狸的语气感染，闻言纷纷紧张起来。
“投、投诉？”
“很严重吗？会造成什么后果？”
得到信仰的妖可以变成神兽，投诉应该是失去信仰吧？可他们本身就没什么信仰傍身，再削弱下去，难不成会把他们从普通的妖族打成邪祟？
妖王们心头狂跳。
就见白狐狸惨然一笑，十分有经验一般开口：“投诉……会扣绩效。”
妖王们：“…………”
韩敏才：“……”
这真是好严重的后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