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反光条里的守护,军功章下的牵挂
一、书包上的反光条
周六的清晨,李渊蹲在玄关的鞋柜旁,手里捏着根银色的反光条,指尖在李悦的粉色书包上来回比量。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把反光条的碎屑映成星星点点,落在他手背上——那道被弹片划伤的旧疤,在光斑里像条安静的河。
“爸,你都缝了十分钟了。”李悦背着舞蹈包从房间跑出来,马尾辫上的粉色蝴蝶结晃悠着,“老师说反光条意思意思就行,你这缝得比交警叔叔的还亮。”
李渊没抬头,针线穿过布料的“沙沙”声里,混着他低沉的回应:“意思意思可不行。上次你说放学路上有段路灯坏了,这反光条能让司机提前五十米看见你。”他的针脚又密又匀,沿着书包带缝出道银色的弧线,像在布料上画了条安全线。
苏瑶端着牛奶从厨房出来,看见这一幕笑了:“他昨晚在网上查了,说这种3m反光条的折射率是普通款的两倍,特意早起去五金店买的。”她把牛奶递给李悦,“快喝,舞蹈课要迟到了。”
李悦吐了吐舌头,偷偷朝李渊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却还是乖乖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反光条在晨光里闪了闪,像贴了排小星星。李渊看着女儿跑下楼的背影,忽然想起李阳小时候,他也是这样,在儿子的书包上缝姓名牌,用的是部队里标识装备的防水布,说“万一丢了,别人能送回来”。
“对了,李阳昨晚发消息说,下周末部队组织家属开放日。”苏瑶擦着餐桌说,指尖划过桌角的磕碰处——那是李悦学骑自行车时撞的,李渊当时蹲在这儿修了半小时,说“得磨平了,不然容易刮到孩子”,“问咱们要不要去。”
李渊穿外套的手顿了顿,纽扣扣到一半停在胸前:“我下周末有个项目评审会,怕是去不了。”他转身从鞋柜上拿起公文包,里面装着昨晚改到深夜的图纸,“你跟李悦去吧,替我看看他。”
苏瑶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衬衫领口有点歪——以前在部队,他的领口永远笔挺,连风纪扣都扣得严丝合缝。转业这三年,他好像渐渐放松了这些“规矩”,却把另一种认真,缝进了家人的日常里。
二、抽屉里的军功章
李渊在单位的抽屉里,藏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午休时,他拉开抽屉,指尖拂过盒盖上的灰尘——上次打开,还是李阳入伍那天,他把自己的三等功奖章拿给儿子看,说“这不是荣誉,是责任”。
“李科,这份消防验收报告您签个字。”新来的实习生小王敲门进来,手里捧着文件夹,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个盒子,“您这盒子真精致,装的是家人照片吗?”
李渊把盒子往里推了推,接过报告签字:“嗯,孩子的东西。”他的笔尖在“验收人”处停顿的瞬间,想起昨天在超市看到的消防栓,顺手在报告空白处添了句“建议增加应急照明指示牌”。
小王走后,他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盒子。军功章躺在丝绒垫上,边角的磨损处泛着银白色的光,像藏着无数个深夜的哨位和演习场的晨光。旁边压着张泛黄的照片,是他和苏瑶刚结婚时在部队家属院拍的,苏瑶穿着他的军大衣,笑得眉眼弯弯,怀里抱着襁褓中的李阳,襁褓上别着朵手工做的小红花。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瑶发来的照片:李悦穿着舞蹈服,站在练功房的镜子前,书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银色的反光条在镜中闪得格外亮。配文是:“老师说悦悦今天跳得最好,还问反光条在哪买的。”
李渊笑着回复:“让她好好跳,晚上给她做可乐鸡翅。”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忽然注意到照片里李悦的舞蹈鞋,鞋跟处有点磨平了——得记得提醒苏瑶,下次去超市给她买双新的。
三、超市货架的重逢
下午提前下班,李渊绕去超市给李悦买可乐鸡翅。生鲜区的队伍排得很长,他站在队尾,目光落在旁边的儿童玩具区——一个穿迷彩服的小男孩正在哭闹,非要买架玩具直升机,爸爸蹲下来跟他讲道理,语气耐心得像在拆解复杂的战术动作。
“叔叔,你能帮我拿一下最上面的积木吗?”一个小女孩仰着脸问,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纸币。李渊伸手取下积木时,看见她的书包上也缝着反光条,只是针脚歪歪扭扭,像孩子自己缝的。
“你妈妈教你缝的?”他忍不住问。小女孩摇摇头,骄傲地说:“是爸爸缝的,他是警察,说这样晚上加班接我,能快点看见我。”
李渊的心忽然被轻轻撞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刚转业时,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苏瑶拉着他来超市买这买那,说“日子就是这样,柴米油盐里藏着踏实”。当时他不懂,现在看着货架上排列整齐的酱油醋,看着排队结账的人们手里的蔬菜和面包,忽然懂了——所谓安稳,就是有人在超市里为你挑拣新鲜的排骨,有人在灯下为你缝补书包上的反光条。
买完鸡翅走到收银台,正好遇见上午在五金店碰到的阿姨,她手里拎着袋水果,看见李渊就笑:“小伙子,你买的反光条真好用,我孙子说晚上放学,同学都羡慕他的书包会‘发光’。”
李渊笑了笑,正想付钱,手机又响了,是李阳发来的视频请求。他走到超市角落接起,屏幕里的李阳穿着作训服,背景是部队的食堂,手里拿着个馒头:“爸,妈说您给我买了剃须刀和内裤,谢谢您啊。对了,我们下周要去驻训,可能没法视频了。”
“驻训注意安全,别逞强。”李渊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你妈给你寄的牛肉干记得吃,补充体力。”他看见李阳的袖口沾着泥土,想说“训练完记得洗干净”,话到嘴边却成了“多喝热水,别感冒”。
李阳笑了:“知道了爸,您跟我妈也注意身体。对了,妹妹的舞蹈比赛要是拿奖了,记得告诉我。”
视频挂断后,李渊站在超市的货架间,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周围的人来人往,货架上的琳琅满目,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手机屏幕里儿子的笑脸,和书包上的反光条一样,亮得让人心里踏实。
四、台灯下的针线
晚上李悦睡着后,李渊坐在客厅的台灯下,手里拿着李阳的军装照,旁边放着针线盒。苏瑶走过来,看见他正在给照片框缝个布套:“怎么想起给照片做套了?”
“上次擦灰的时候,边角磕掉点漆。”李渊的针脚还是那么密,像在给重要的装备做保养,“这样就不容易坏了。”
苏瑶坐在他身边,拿起李阳的三等功奖章,指尖拂过上面的字:“其实你心里,还是想让他考军校的吧?”
李渊的针顿了顿,线头在指间绕了个圈:“他有自己的想法,当不当军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像我现在,不在部队了,不也挺好?”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的李阳穿着军装,李悦举着舞蹈比赛的奖状,他和苏瑶站在中间,笑得一脸安稳。
台灯的光晕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棵靠得很近的树。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李悦的书包上,反光条在黑暗里闪着微光,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对了,”苏瑶忽然想起什么,“下周去部队看李阳,你真不去?我跟他说了你要加班,他嘴上说没事,挂视频的时候,我看见他偷偷抹了下眼睛。”
李渊的手停在照片框上,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把这个布套带上,给他看看。就说……就说家里一切都好。”
夜渐渐深了,李渊把缝好布套的照片放回展示柜,旁边是李悦的舞蹈奖状,再过去是苏瑶的优秀员工证书。他站在远处看了看,觉得这三样东西并排放在一起,比任何军功章都让人安心。